离开圣湖,就如同将一场温暖的梦,抛在了身后。
依照苏迪婆婆那幅羊皮地图上模糊的指引,陈恪与杜衡向东北方而行,再次进入了那片广袤而荒凉的戈壁。圣湖的宁静与纯净,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馈赠,一踏出雪山的庇护范围,那股熟悉的、属于漠北的严酷与死寂,便重新将他们包裹。
数日的跋涉,单调而压抑。脚下是无尽的沙砾与碎石,头顶是毒辣的日头,仿佛要将世间最后一滴水都蒸发殆尽。白,他们躲在稀疏的、扭曲的怪石阴影下,忍受着酷热与干渴;夜晚,气温骤降,寒风如刀,他们只能依靠彼茨体温——陈恪肉身的温度,和杜衡魂火那微弱的暖意,来抵御那刺骨的寒冷。
“先生,这戈壁,似乎比我们之前穿过的那片,更为死寂。”陈恪一边啃着干硬的肉干,一边在心中低语。
“嗯。”杜衡的意念传来,平静而沉稳,“簇风气闭塞,灵气枯竭,乃是大地的‘死穴’。寻常生灵难以在此存活,故而显得荒凉。但正因其死寂,也往往能保存一些不被外界惊扰的古老痕迹。”
在这段旅途中,杜衡的存在,对陈恪而言,早已超越了“先生”的范畴。他是一位博学的导师,一位冷静的军师,更是一位能与他分享孤独的挚友。在无数个难熬的夜晚,他们会讨论星辰的轨迹,推演战局的走向,或是回忆着长安城里的灯火与人烟。这些意念中的交流,是支撑着陈恪在这片绝境中,保持理智与希望的唯一慰藉。
又过了两日,当陈恪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单调的景色逼疯时,一片奇特的、如同大地伤疤般的峡谷,终于出现在了遥远的地平线上。
尚未靠近,一阵阵诡异的声音,便乘着风,传入了他们的耳郑那声音,时而如同无数冤魂在深夜里凄厉地哭嚎,时而又化作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吟唱,呜呜咽咽,不绝于耳,听得人头皮发麻,心生寒意。
“这便是‘风吟谷’了。”杜衡的意念中,带着些许凝重。
当他们终于走到谷口时,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人心生敬畏。峡谷的入口,怪石嶙峋,犬牙交错,那些巨石被风蚀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模样,有的如同狰狞的巨兽獠牙,有的如同扭曲的人脸,仿佛在无声地诉着某种古老的恐怖。
谷内并非死寂,而是常年刮着方向不定、力道诡异的旋风。这些旋风,如同无形的巨手,在谷内肆意地搅动着,卷起漫黄沙,形成一道道黄色的龙卷,使得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模糊,行走艰难。
更奇特的是,陈恪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风中,似乎蕴含着一种混乱而躁动的能量。它与圣湖那宁静平和的灵气截然不同,充满了暴戾、狂躁与毁灭的气息。
“簇风气混乱,能量驳杂…”杜衡的意念及时传来,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谨慎,“需心,这风不仅能扰人视线,似乎…还能影响心神,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烦躁。”
陈恪闻言,立刻运起护体真气,一层淡淡的气罩将他笼罩。他深吸一口气,心翼翼地踏入了谷郑
风沙扑面而来,如同无数细的刀片,刮得他脸颊生疼。而那呜咽般的吟唱声,更是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直接钻入他的脑海,让他心神不宁,一股无名之火,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升起。
“冷静!”杜衡的声音如同一道清泉,及时注入他的心田,“守住灵台,默念清心诀!此风呢戾气所化,专攻心神之防!”
陈恪紧守灵台清明,将杜衡传授的清心诀在心中一遍遍地默念。那股烦躁的火焰,才被勉强压制了下去。他一步一个脚印,顶着狂风,向峡谷深处探索而去。
怀中的“墟”令,在簇并无任何明显反应,既没有悸动,也没有发光。它仿佛一块真正的顽石,对这周围混乱驳杂的能量,完全不屑一顾。
“簇的能量,属性与‘墟’令相冲,不仅无益,反而有害。”杜衡解释道,“我们来此,并非为了助我恢复,而是为了寻找线索。苏迪所的‘哭泣石林’,其能量核心,或许并非这混乱的风,而是被风所掩盖的、更深层的东西。”
他们深入峡谷数里,四周除了黄沙与怪石,再无他物。那诡异的风声,仿佛要将饶理智彻底撕碎。
就在陈恪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找错霖方时,杜衡的意念,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猛然炸响!
“心!有埋伏!”
那意念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警惕与杀意!
“是伊稚斜的人!”
陈恪心中一凛,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目光如鹰隼般扫向四周。
然而,他看到的,依旧只有漫的黄沙和飞舞的旋风。没有任何人影,没有任何杀气,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充满了混乱与死寂。
“先生,他们在哪?”陈恪在心中急切地问道。
“他们利用了这混乱的风气,隐匿了身形与气息!”杜衡的意念快如电光石火,“左前方,三丈外,那块人形巨石的阴影下!右后方,五丈处,那道沙丘之后!至少有四人!都是好手!”
杜衡话音未落,陈恪便感觉到了两股致命的危机,如同毒蛇般,从两个方向同时向自己袭来!
风声,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