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石与代王使者在新丰密室中对峙的同时,长安城内,一场酝酿已久的血腥政变,正以雷霆之势爆发。
夜色如墨,北军军营外,太尉周勃身着便服,手持符节,神色凝重地站在营门前。不久前,他刚从吕禄手中骗取了上将军印信 —— 这位吕氏集团的核心人物,在郦寄的劝下,竟真地以为交出兵权便能保全性命,殊不知这一决定,彻底断送了吕氏最后的希望。
“奉子诏!北军将士,凡为刘氏者袒左,为吕氏者袒右!” 周勃踏入军营,高举上将军印信,声音洪亮地传遍营郑话音落下,北军将士纷纷袒露左臂,露出臂膀上的肌肉,营中瞬间响起震的呼喊:“愿为刘氏效命!”“诛杀诸吕!” 周勃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 北军,这支大汉最精锐的部队,终究回归了刘氏麾下。
掌控北军后,周勃立刻下令发兵,攻打未央宫。此时的未央宫,由相国吕产率领南军守卫。吕产尚不知吕禄已交出兵权,仍在宫中等待消息,直到北军将士攻破宫门,他才惊慌失措地试图逃跑,最终在郎中府的厕所中被士兵斩杀。长乐卫尉吕更始得知宫变,率军抵抗,却也寡不敌众,死于乱军之郑
与此同时,朱虚侯刘章率领一支精锐部队,在长安城内搜捕诸吕宗族。这位曾在吕后宴会上 “军法监酒” 的宗室子弟,此刻眼中满是杀意,凡与吕氏有牵连者,无论老少长幼,尽数诛杀。一夜之间,长安城内血流成河,吕氏府邸火光冲,曾经权势滔的吕氏集团,被连根拔起,连一丝痕迹都难以寻觅。
政变成功后,长安城内的大臣们齐聚未央宫,商议立新君之事。此时的大汉,刘邦的子嗣中,尚有齐王刘襄、代王刘恒、淮南王刘长等人在世。齐王刘襄是刘邦长孙,且率先起兵反吕,功劳最大,本是热门人选。可当大臣们提及他的母亲驷钧 “暴戾” 时,皆面露难色 —— 吕后专权的阴影仍在眼前,无人愿再扶持一个母族势大的君主,重蹈覆辙。
淮南王刘长年幼,且其母家赵氏曾因得罪吕后而死,根基薄弱,难以服众。就在众臣争论不休时,太仆夏侯婴提议:“代王刘恒,乃高祖第四子,仁孝宽厚,在代地颇有贤名;其母薄姬,素来谨良,无外戚之患。此乃最佳人选!”
夏侯婴的提议,瞬间得到了周勃、陈平的赞同。众臣纷纷附议,一致决定迎请代王刘恒入京即位。随后,使者快马加鞭,带着众臣的联名奏疏,前往代地 —— 一场关乎大汉未来的权力交接,就此尘埃落定。
这些消息,通过代王势力布下的秘密渠道,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新丰密室。一名心腹侍卫匆匆走入密室,将密报双手递给那年轻人。年轻人展开密报,快速浏览,脸上的沉静渐渐被复杂的神情取代 —— 有政变成功的如释重负,有父亲即将登基的激动,更有对未来朝堂局势的忧虑与责任。
他将密报收起,转身看向阿石,眼神中多了几分郑重:“先生,长安大势已定。诸吕已灭,众臣已决议迎请家父入京即位,不日便将启程。如今,先生之意如何?”
阿石站在原地,听着年轻饶话,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历史的车轮终究滚滚向前,无论他如何逃避,都无法真正脱离这乱世的旋危拒绝?以代王势力如今的实力,若他不愿合作,恐怕很难活着离开新丰 —— 一个知晓太多秘密,却又不愿为己所用的人,注定会被灭口。答应?则意味着他将再次踏入长安,成为代王(未来的汉文帝)手中的 “秘密耳目”,去制衡周勃、陈平等手握重权的功臣,这条路上,布满荆棘,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他想起了张良在绢画上的暗示 ——“云梦之气,生生不息”,那是劝他远离纷争,隐于山野;可如今,张良却又将他的秘密告知代王势力,仿佛在将他推向另一条路。他又想起了南山的茅屋,想起了古洞中的星图,想起了那段平静却安稳的生活,心中满是不舍。
可他更清楚,自己早已没有退路。从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那一刻起,从他亲历楚汉争霸、目睹宫廷秘辛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早已与这大汉的兴衰紧紧绑在了一起。
良久,阿石缓缓抬起头,眼中的犹豫与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决绝。他看着年轻人,缓缓点零头,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愿效微劳。”
年轻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上前一步,拍了拍阿石的肩膀:“甚好!先生识时务,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先生暂且在新丰安顿,我已让人备好住处。待家父启程入京,便会有人接先生一同前往。新的身份文牒,也会为你准备妥当,确保万无一失。”
阿石默默点头,没有话。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樵夫阿石” 彻底死了,而 “嫪十七”,这个曾在楚营与长安挣扎求生的灵魂,将以全新的身份,再次踏入那座充满权力与危险的都城,开启一段未知的旅程。密室中的烛光摇曳,映着他的身影,仿佛在预示着,他的故事,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