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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无悔听着,

赵无忧那句低低的“我很讨厌你”,

脸上没什么表情,

嘴角却往上弯了一下,

笑得有点亮,

可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反而透出点凉浸浸的味儿。

音乐声恰好在此时彻底停了,

舞池里的灯光亮堂起来,

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她松开揽着赵无忧腰的手,

没再多一个字,

转身就朝放着饮料的长桌走。

拿起一杯鸡尾酒,

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下喉咙,

那股没由来的烦闷,

却半点没压下去。

她一把撂下杯子,

再没看场子里任何人,抬脚就往外走。

刚踏出植物园玻璃门,

夜风一吹,还没喘匀气,

就听见旁边别墅方向,

传来轰隆一声闷响,

紧接着火光冲而起,

浓烟滚滚,火苗蹿得老高,

几乎映红了半边。

马上开始蔓延到了这边。

木无悔心头一紧,猛地扭头。

透过植物园巨大的玻璃幕墙,

她能看到里面,

那些穿着光鲜的女人还在举杯畅饮,

笑笑,

对近在咫尺的火灾浑然不觉。

只有妫绍、木黎、赵无忧,

还有几个动作僵硬的工作人员,

不紧不慢地从里面晃了出来。

木无悔立刻明白过来,

这是要关门烧活人!

她转身就想冲回去,

手指下意识就往兜里摸符纸。

妫绍却快了一步,

一把攥住她手腕,

攥得死紧,声音贴着她耳朵响起来,

带着点笑:

“别扫兴啊,木姐。

这可是你的‘好朋友’无忧,

送给槐安铸的大礼,也是我们。

回赠她的‘心意’。

你坏了规矩,多不合适。”

木无悔见状却手腕一抖,蜈蚣手链泛起微光,

可与此同时,

一股突如其来的晕眩感,

猛地冲上头顶,脚下差点没站稳。

她心里紧了一下,那杯酒!

她明明用观煞眼仔细看过,

干干净净,什么问题都没有!

妫绍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

另一只手顺势搂住她肩膀,

把她往旁边带了一步,

避开冲出来的热浪,声音压得更低:

“嘘。别瞎琢磨了,酒里当然没东西。

我妫绍还不屑用那种下三滥。”

他顿了顿,视线往旁边一扫,

落在脸色平静的赵无忧身上,

“你该问问她,她做了什么。”

木无悔猛地摇头,强压下晕眩,

另一只手悄悄一抖腕子。

蜈蚣化作一道乌光射出,

一口咬在她臂上,

尖锐的刺痛感传来,

伴随着某种东西,

被抽离的细微感觉,

脑子里的混沌才勉强退散一些。

蜈蚣没变回手链,

反而盘上她肩头,

昂起上半身,

冲着妫绍几人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木无悔甩开妫绍的手,

冷冷盯着赵无忧:

“你动了什么手脚?”

赵无忧站在木黎身边,

表情坦然得,

甚至有点麻木:

“让她们做个美梦,舒舒服服地走,不好吗?

木同学,你清高,你不知道这些人,

这些所谓的同事,

以前是怎么在背后编排我、给我下绊子的。

我送她们一程,干净利落,有什么不对?”

她着,

侧头看向木黎,

声音软了下去,

“黎,你我做得对不对?”

木黎垂眼看着她,

脸上还是没什么温度,

但嘴里应了一声:

“嗯,你做得很好,无忧。”

木无悔胸口堵得厉害,

一股火直冲头顶,

可身体里,

那股药性还没完全清干净,

手脚有点发软。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一副看戏模样的妫绍:

“你那些宝贝花,也跟着一起烧了,不可惜?”

妫绍嗤笑一声,

抬手就把自己西装领口,

别着的那其中一朵,

维拉塞克之齿摘了下来,

又别在了木无悔的耳边。

“我啊,”

他歪头端详了一下,语气轻飘飘的,

“从来不可惜‘我的’东西。

我只在乎,东西是不是按‘我的’意思没的。”

木无悔偏头想躲,没躲开,

只觉得那花朵碰过的地方,

像沾零不干净的黏腻。

她不再废话,转身大步离开,

背后是越烧越旺的冲大火。

她走到稍远的地方,

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灰隼的电话,

语速极快地把情况和地址清楚。

挂羚话,她也没走远,

肩头的蜈蚣,画作画作两米长的大物,

尾巴一甩,卷住她的腰身。

往旁边一棵很高的老松树粗枝飞去,

这里能看清火场的一牵

木无悔就那么站着,

夜风吹得她头发和裙子下摆乱飞,

别再耳边的那朵邪门的花,

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

清孽司下属消防队才赶到,

水龙带哗哗地往火场喷水,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太晚了。

那么大一片别墅连带植物园,

烧得只剩下黑乎乎,

湿漉漉的框架,

冒着青烟。

那些女人,那些妖异的花,

还有花底下,

埋了不知多少年的骸骨,全都成了灰。

妫绍、木黎和赵无忧三人,

在消防车到来前半时,

就已经乘车离开了。

但木无悔还是没离开。

始终站在松枝上,一动不动。

月光照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

两行眼泪毫无预兆地滑下来,

她也没伸手去擦,

却忽然笑了起来。

无法抑制。

原来,不是每个熟知的人,

都会像师父金哲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