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沿着自己编织的谎言往下走:“哪……哪有什么窍门或者灶啊大队长!真的就是熟能生巧,反复练习摸索出来的。
这个兵他打拳的时候,有一种非常独特的节奏感,不能完全跟着他的速度走,得慢半拍去观察体会,再快半拍去预判跟随,多练几十遍、上百遍,慢慢就能找到那种……那种发力感和流畅感了。
您就是平时大队事务太繁忙,日理万机,没那么多完整的时间静下心来细细琢磨,不然以您的能力和眼光,肯定比我学得快、学得好!”
“哦?熟能生巧?” 铁路放下水壶,一步步走到袁朗面前,他身材高大,带着一种然的压迫感,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有些游移的袁朗,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
“我怎么不知道,你袁朗什么时候突然转了性子,变得这么有耐心、有恒心了?能对着一套来历不明、毫无谱系的野路子拳法,反复琢磨、练习成百上千遍?”
他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点零袁朗的胸口,那里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子,就是被那个‘南瓜’身上那股子不清道不明的劲儿给勾了魂,忍不住,凑上去近距离‘讨教’了吧?甚至可能还不止一次!”就不能等完全的调查结果出来,非要现在去,就这么忍不住。
袁朗的脸瞬间涨红了几分,血液涌上面颊,他想开口反驳,却发现所有的理由在铁路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道:“大队长,我真没有!就是……就是觉得这套拳确实非常实用,招招直奔要害,没有任何花架子,想多学点,多掌握点,将来在实战中,不定就能用上,能保命,能杀敌!”
“实用是真实用,这一点我从不否认,” 铁路转过身,再次摆出那套拳法的起手式,眼神里除了战意,更多了几分深意,“但你别忘了,袁朗,我们是A大队,是特种部队!
我们学东西,尤其是接触这种来历不明、却又明显高效的技能时,更要有分寸,有纪律!一个新兵的拳法再厉害,再奇特,也犯不着让你袁朗,一个中队长,如此失态,如此上心,甚至不惜冒着违背明确指令的风险,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近距离接触!”
他的拳头骤然加速,再次使出那套拳法,这次的招式比刚才更加连贯,也更加狠厉,充满了实战的压迫感,可到了那个关键的转身侧踢时,那细微的、发力不纯的瑕疵,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存在,“你学得是快,是像样,这点我承认。可你这性子,还是太急,太沉不住气!”
他一边进攻,一边言语敲打,“刚才这记转身侧踢,其发力根源在腰胯的瞬间拧转,我私下对照教材、对着镜子练了不下几十遍,总觉得腰胯发力与腿部的伸展不同步,始终没顺过来。
你倒好,学得丝毫不差,发力流畅自然。来,你自己,许三多是不是……私下里给你纠正过这个腰胯发力的细节?是不是亲手给你调整过姿势?” 他的问题,再次直指核心。
袁朗狼狈地避开这轮愈发凌厉的攻势,心里叫苦不迭,嘴里仿佛都尝到了黄连的滋味。
大队长太了解他了,了解他的能力上限,也了解他的性格弱点;同时,铁路对这套拳法的难点和关键之处,也看得太透彻了!自己这点聪明,根本瞒不过他这位老辣的上司和导师。
他只能继续含糊其辞,试图蒙混:“可能……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瞎猫碰上死耗子,刚好蒙对了发力的顺序和腰胯配合的时机。
这个兵他……他打拳的时候,这些细节做得确实非常隐蔽但又极其到位,我就是照着他那个最完美的样子,回去后自己一点点拆解,一点点模仿,慢慢抠出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底气。
铁路猛地收住拳势,发出一声充满讥诮的冷笑:“运气?袁朗,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运气’这种虚无缥缈、毫无根据的东西了?” 他看着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的袁朗,语气里的嘲讽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气愤和期望交织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那‘南瓜’是块万中无一的好料子,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不然也不会特意点名让你去负责观察、评估。但是,‘盯着’,不代表允许你‘往上凑’!
你需要的是沉住气,像最有耐心的猎人一样,观察、分析、判断,收集一切有价值的信息,而不是凭着一股子该死的好奇心和职业性的痴迷,就像个毛头子一样不管不关冲上去!”
他顿了顿,眼神里的锐利稍稍收敛,多了几分语重心长,“你学东西快,悟性高,这是你的赋,是好事。可如果这份赋,被你的急躁和冲动所绑架,如果你连这点最基本的耐心和纪律性都掌控不了,将来……我怎么放心把更重的担子交给你?你怎么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足以独当一面的特战指挥员?”
袁朗垂下了眼帘,避开了铁路那仿佛能直视他灵魂的目光,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混杂在一起,翻腾不休。
他知道,铁路得每一个字都对,都切中了他的要害。可是……可是许三多那套拳法里所隐藏的东西,那种看似笨拙古朴、实则蕴含着千锤百炼智慧和惊人爆发力的内核,那种完全不按常规军事格斗套路出牌、却又招招直指生死关头的节奏感,实在让他太着迷了!
那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刚入伍的新兵能够具备的素养!他忍不住想靠近,想亲手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想深入探究那具年轻身体里蕴含的秘密,想把那套拳法中所有的精髓和奥义都学过来,化为己用。这种冲动,有时候甚至超越了对纪律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