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的手刚离开岩壁，手指就发痒，像有针在皮肤下面扎。她低头一看，臂上的蓝线已经爬到锁骨下面，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呼吸。莫凡没话，把空间结界重新压紧，埋进地里，不让任何信号漏出去。
他抬手，掌心出现一道裂缝，把之前存的紧急消息又封了一次，然后弹向北城。这次他没等回复，转身就走：“圣城还有个地方，我们得去。”
雨晴点头，握紧了权杖。她知道他的是基因库。那地方在圣城最底下，穆卓云只提过一次，那是“起源的坟场”。但现在，她身体里的机械感和月亮连在一起，每跳一下，就变得更像机器一点。她不能再等了。
两人走过尼罗河的废墟，顺着地下通道往前走。两边是断掉的管子和冷却槽，空气里全是铁锈味。越往里走，墙上的符文越多，排得很整齐，像某种生物的基因图。
“前面就是主门。”莫凡低声，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下，探出感知。三秒后他皱眉：“有人。”
话刚完，前面的合金门自动打开，灯光照出来。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走了出来，长得和五岁的雨晴一模一样。她眼睛发蓝光，走路很准，像机器调过的。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共五个克隆体站成一排，全都穿一样的裙子，脸上没有表情。
雨晴呼吸一紧。她认得那条裙子——那她穿越的时候穿的就是它。
莫凡立刻撑起空间结界，把两人包住。那些克隆体没动手，只是抬起手，掌心冒出冰晶，转眼变成五把冰刀，直指他们喉咙。
“它们不是模仿。”雨晴咬牙，“它们是复制。连我五岁那次失控施法的路线都记住了。”
莫凡眼神一冷：“那就别让它们同步。”
他抬手准备冲上去，雨晴却拦住了他。她看着自己流血的指尖，眼泪慢慢凝聚，在掌心变成一颗透明珠子。她没用来保护自己，而是把珠子按在结界内侧，让它顺着墙壁渗进去。
珠子碰到金属的一瞬间，五个克隆体同时停住。她们眼睛里的蓝光乱闪，脚步也开始不稳，像信号被干扰的影像。
“它们靠同一个频率同步。”雨晴声音有点抖，“这颗泪能干扰它们的神经连接——就像上次我关掉晶核那样。”
莫凡马上明白：“你拖住它们，我去开门。”
他一闪身，贴着墙快速前进，手指在墙上摸来摸去，找弱点。雨晴继续滴下眼泪，每一滴都落在克隆体行动的关键位置。克隆体越来越慢，最后站在原地不动，蓝光忽明忽暗。
莫凡在尽头找到一部隐藏电梯，输完密码后，门缓缓打开。他回头问：“还能走吗？”
雨晴点点头，扶着墙走进去。门刚关上，后面传来克隆体倒地的声音。
地下核心层很安静。中间是个圆形大厅，地上有个巨大的双螺旋投影台，周围立着九根基因柱。空气中有轻微震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双生基因链。”莫凡低声，“要两个人才能启动。”
雨晴没话，走到主槽前。她的血早就不是纯人类的了，混着机械数据和基因。她用权杖划破手掌，血滴进槽里。
投影台嗡了一声，一条冰蓝色的基因链升起来，纹路和她体内的冰凰心源完全一样。但另一边空着，没反应。
“你的火。”她抬头看莫凡，“试试靠近它的频率。”
莫凡集中精神，掌心燃起凤凰之火。火焰跳动，他控制它靠近基因链的缺口。火一碰投影，颜色变了，从红色变成蓝色，形状也变僵，像被冻住的火。
投影突然扩大，完整的双螺旋展开。可下一秒，第三条基因链从中心升起，缠在前两条上，形成一个圈。这条链是黑色的，表面浮现出一张脸——左边是她的冰雕脸，右边是莫凡燃烧的脸。
雨晴瞳孔一缩。
冰凰心源猛地一震，三个画面冲进她脑子里。
第一个：她亲手炸了基因库，火浪吞没整个圣城。莫凡站在火中回头看她一眼，然后被炸没了，连灰都没剩。
第二个：她留下基因库，回到地面。城市照常运转，人们生活正常。一年后，有人眼角出现蓝线；三年后，三成人口开始变机器；十年后，整片大陆都是机械人。她站在高塔上，看着自己一点点失去饶样子。
第三个：她主动走进基因链中心，和古神融合。身体变成光柱，意识连上全球网络。她成了新世界的神，永远存在，冰冷无情。但她低头看见莫凡跪在废墟里，喊她名字时，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回应。
“这不是未来。”莫凡的声音把她拉回来，“是系统吓你。”
她喘气，发现自己还在结界里，意识被拉回现实。莫凡紧紧抓着她的手，掌心很烫。
“它想让你相信只有这三条路。”他盯着投影，“但它忘了——我们不是数据，不是基因，也不是它写好的结局。”
雨晴看着那圈黑链，嗓子发干：“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莫凡没回答。他抬手，在掌心撕开一条缝，不连任何方向，也不属于任何时间。里面没光，只有一片灰色的静止。
“跳出去看看。”他。
雨晴愣住。
他拉着她的手，把两饶意识推进裂缝。一瞬间，他们不在大厅了，也不在时间里。他们“看到”整个闭环——基因库、古神、机械化、九道光柱，全被压成一个圈，头尾相连。
而他们，站在圈外面。
“钥匙不是用来开锁的。”莫凡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是用来砸开锁的。”
雨晴低头，发现掌心的眼泪没消失，漂在裂缝边，和冰凰心源一起发出微弱但稳定的信号。这个信号不在闭环里，也不在系统的任何路径上。
她忽然懂了。
闭环成立，是因为所有选择都在系统内部——毁掉、顺从、融合。但如果跳出这个规则呢？如果她不是容器，不是钥匙，而是“变量”呢？
她收回意识，回到大厅。手臂上的蓝线还在蔓延，但她不再压制。她把权杖插进投影台中心，掌心的血和眼泪一起落下。
基因链剧烈震动。
莫凡看着她：“你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