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打在脸上，像细的冰针。雨晴把金属片贴在心口，掌心微微发烫。她没话，只是将衣襟拉紧了些，遮住那块烙着“Yq-01-A”的残片。风从废墟缺口灌进来，卷着灰烬和焦铁的气味，她呼吸平稳，脚步却比刚才更快。
莫凡跟在她侧后，火纹在手臂上缓缓退去，只留下一道暗红痕迹。他看了她一眼，没问方向，只低声：“冰渊。”
她点头。
暴风雪在途中越演越烈。极光在头顶扭曲成带状，干扰着空间感知。莫凡试了两次，火线刚起就被风撕碎，星图无法锁定坐标。他收手，眉心微皱：“走不了捷径。”
雨晴停下，手指按在胸口。金属片与冰凰心源共振，体内一阵刺麻，像是有东西在血脉里爬校她闭眼，凝心之泪悄然凝聚，在眼底转了一圈，顺着鼻梁滑下一道湿痕。泪滴落地，霜气扩散，她呼吸一沉，体内紊乱的波动被短暂压制。
“能走了。”她。
莫凡没多问。他抬手，凤凰之火在掌心燃起一团橙红，不炽烈，却稳定。火焰向前推进，融开前方积雪，开辟出一条窄道。雨晴紧随其后，权杖轻点地面，寒气顺着地脉蔓延，冰层自下而上凝结，形成一条坚固的冰桥，横跨裂谷深口。
两人一前一后，踏过断裂的岩脊。风雪中，冰渊的轮廓逐渐显现——一道垂直切入地壳的冰缝，深不见底，两侧冰壁泛着幽蓝光泽，像是冻结了千万年的呼吸。
入口被冰封，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层层叠叠，像是某种封印。雨晴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冰面，纹路突然亮起，一股反冲力震得她后退半步，手腕发麻。
“禁制。”她低声，“需要高阶冰系魔力，还得匹配血脉频率。”
她再次抬手，这次注入更多魔力。冰壁纹路闪烁，却在即将开启时猛然回弹。一股寒流从掌心逆冲而上，直逼心脏。她闷哼一声，膝盖微弯，被莫凡一把扶住。
“别硬来。”他按住她肩膀，“你刚才已经耗了一次凝心之泪。”
雨晴喘了口气，甩开不适福她盯着冰壁，目光落在那些纹路交汇的中心点——一个与金属片上冰凰浮雕完全一致的凹槽。
她取出金属片，放在掌心。冰凰心源再次震动，这一次，不是紊乱，而是共鸣。
“我不是实验体。”她低语，声音很轻，却像钉进冰层，“我是她女儿。”
话音落，冰凰心源应声而动。霜气从她指尖溢出，缠绕金属片，缓缓嵌入凹槽。她割破手指，血滴其上。
冰壁轰然震动。
纹路逐层点亮，蓝光由内而外扩散。整面冰墙向两侧滑开，露出背后幽深通道。冷气涌出，带着陈旧的金属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剂气息。
莫凡护在她身侧，火光在掌心重新燃起。两人并肩走入。
通道尽头是一间圆形实验室，四壁布满冻结的显示屏，中央立着一台基因操作台，玻璃罩内残留着几缕淡蓝色液体。地面中央，一个投影装置缓缓启动，蓝光交织，勾勒出一个人影。
是女人，穿着旧式研究员长袍，面容模糊，但身形熟悉。
雨晴脚步一顿。
全息影像开始播放。
女人正在操作台前输入指令，手指稳定，声音冷静：“第十七次基因置换尝试，受体为Yq-01，母体自愿提供替换序粒圣城原始基因已植入胚胎，若不干预，七十二时内将激活机械同化程序。”
她停顿，抬头看向镜头，像是在直视未来：“我知道你在看。如果你看到了这段记录，明你活下来了。别怪他，也别怪我。我只能选一个方式——用我的血，换你的命。”
画面切换。她将一管冰蓝色血液注入置换装置，屏幕上基因链重组，圣城标记被逐步清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复杂冰系符文。最后，系统弹出确认框：【置换完成。受体生命体征稳定。】
影像结束，实验室重归寂静。
雨晴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那台操作台，看着那管空置的采血管，看着屏幕上残留的基因序列编号——与金属片上的“A”型标记完全一致。
她母亲，真的替她换了血。
“所以你不是被制造的。”莫凡低声，“你是被救的。”
雨晴没回应。她一步步走向操作台，手指抚过玻璃罩边缘，冰凰心源在体内缓缓流转，像是在回应某种久远的呼唤。
就在这时，冰壁传来轻微响动。
一道暗门滑开，穆卓云走了出来。
他穿着穆家长老的玄色长袍，袖口绣着冰纹，脸上没有表情。右手握着一根冰锥，通体透明，尖端泛着寒光。
他没看雨晴，而是径直走向莫凡，冰锥抵上他的咽喉。
“把权杖给我。”他。
莫凡没动，火纹在手臂上微微跳动。他盯着穆卓云，声音低沉：“你早就知道她不是纯种实验体。”
“我知道。”穆卓云，“她母亲用自己最后的冰凰血脉替换了圣城基因。可那又怎样？她依然是Yq计划的起点，是唯一能激活九座反应堆的钥匙。”
雨晴站在原地，权杖横在胸前，指节微微发白。
“那你为什么让她死？”她问。
穆卓云眼神微动。
“你她自愿。”雨晴声音平稳，“你她救我。可她死后，你立刻启动了b型实验体。你根本不需要她的牺牲，你只需要她的血。”
穆卓云没否认。
“她不该违抗圣城。”他，“她修改基因，等于毁了整个计划的纯净性。我必须清除污染源。”
雨晴盯着他，目光落在他握着冰锥的手上。那冰锥的纹路，与操作台上的符文一致——是用实验室的原始材料制成的。
“所以你杀了她。”她，“用她亲手打造的系统。”
穆卓云终于看向她：“交出权杖。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
雨晴没动。
她缓缓抬起左手，掌心朝上。凝心之泪在指尖凝聚，滴落在权杖顶端。冰凰心源震动，霜气缠绕杖身，却不扩散。
“你要的不是权杖。”她，“你要的是冰凰精血。可你当年，为什么不让她活？”
穆卓云眼神一沉。
“她本可以逃。”雨晴声音轻了下去，“她修改了基因，毁了你的计划，可她没走。她留在这里，等你来杀她。”
实验室陷入沉默。只有投影装置还在微弱闪烁，映出她母亲最后操作时的手势——食指在空中轻点，像是在输入某种隐藏指令。
雨晴看着那个动作，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没再看穆卓云，而是转向操作台，手指迅速在控制面板上滑动。系统早已断电，但她用冰凰心源注入能量，屏幕一闪，弹出一行字：【备份协议已激活。主密钥：Yq-01-m】
穆卓云脸色骤变。
他猛地抬手，冰锥压向莫凡咽喉，血珠立刻渗出。
雨晴却笑了。
她将权杖横在胸前，左手覆上杖身，声音清晰：“你要的密钥，不在权杖里。”
“在她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