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的冰晶尚带一丝余温,雨晴没有收回手。那温度不属于极地寒风,也不来自日月交汇的瞬间,而是从冰层深处渗出的一缕异样波动,顺着她的指腹悄然爬向神经。她闭了闭眼,数据流自识海边缘缓缓展开,像一张无形的网探入地脉。
“冰羽”系统仍在运行,唐月的讯息已沉入底层日志。可就在那条“据点自毁”的记录末尾,嵌着一段无法解析的信号残片——频率极低,却与她体内某处节律隐隐共振。
莫凡站在她侧后方,右手掌心残留着凤凰之火熄灭后的灼痕。他没话,只是将左手搭在腰间空间袋上,指节微动。权杖虽已归位,但熔炉核心留下的余焰仍在他血脉中游走,尚未完全沉寂。
“有东西在回应。”他低声,“不是自然共鸣。”
雨晴点头。她将数据流反向注入那块冰晶,借其作为介质放大信号源。视野中浮现出一串断续的波形图,起点指向北方,终点落在一片被多重加密覆盖的区域——梵蒂冈地下三百米,圣光结界最深处。
“不是巧合。”她,“它等这一刻很久了。”
莫凡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裂痕。火纹自经络浮现,在掌心凝成一点微光。他闭眼感应片刻,眉头微蹙。“火影里有倒影……是祭坛的轮廓。和权杖上的纹路一样,但更旧,像是原初刻痕。”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余言语。他们都知道,仪式完成并不意味着终结。真正的源头,从未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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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时后,圣城外围。
晨雾笼罩石砌高墙,巡逻神官的脚步声规律地回荡在拱廊之间。一道维修通道的铁栅被悄然推开,寒气裹挟着霜雾从缝隙中渗出。一名修女低头走过,银发藏在兜帽下,袖口绣着的冰羽纹在昏暗中泛起极淡的冷光。她身旁是个背着工具箱的工人,衣领遮住半张脸,步伐沉稳,呼吸几乎与风声同步。
圣光结界扫过两人时,雨晴体表浮起一层薄霜,将魔力波动彻底封死。莫凡掌心符印微微发烫,风火之力被压缩至极限,如同沉眠的种子。守卫的目光掠过,未作停留。
图书馆底层,尘埃堆积的书架间,一道隐秘阶梯通往地下。阶梯尽头是青铜门,门上刻着交错的光纹与锁链,中央嵌着一块冰晶石板——与雨晴五岁时觉醒所见的凤凰虚影材质一致。
她伸手触碰石板,指尖未用力,只让一缕极细微的本源波动渗入。石板微震,纹路逐一亮起,门缝中溢出陈旧的气息,像是千年未启的墓穴。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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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空间比预想更深。环形大厅中央,一座圆形祭坛静静矗立,表面刻满繁复纹路。那些纹路并非单纯装饰,而是由无数细符文拼接而成的运行回路——与权杖核心、熔炉构造、甚至冰凰心源的运行轨迹完全一致。
雨晴站在祭坛边缘,呼吸略缓。她能感觉到,这里的一切都在低鸣,频率与她灵魂深处那道沉睡的存在遥相呼应。
“这不是圣城的造物。”莫凡站在她身后,声音压得很低,“它是被‘种’进来的。”
雨晴没答。她抬起右手,指尖凝聚出一滴晶莹水珠——并非真正的“凝心之泪”,只是以本源模拟其形态的虚影。水珠落下,轻轻触碰祭坛表面。
刹那间,泪光折射出整座纹路图谱。她瞳孔微缩——每一处节点都与权杖吻合,甚至某些断裂的线路,在这里呈现出完整的修复路径。
这不是复制品。这是原型。
她闭上眼,以情感为引,唤醒冰凰微量本源。不是为了战斗,也不是为了防御,而是让那一丝源自上古的感知,轻轻触碰祭坛的意识残留。
记忆回溯启动。
画面浮现:昏暗祭坛,火焰在中央燃烧,颜色并非赤红,而是近乎透明的银白。大主教洛迦立于火前,白袍金纹,面容慈和。他手中握着一柄权杖,顶端镶嵌的晶体与晨曦之杖完全相同,但核心脉动,竟与她体内的冰凰心源同频共振。
一名圣徒跪在火前,双手交叠于胸前,神情平静。洛迦低声诵念,权杖轻点其额。火焰骤然暴涨,将那人吞没。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灵魂被完整抽离,化作一道光流注入火焰核心。
火心深处,浮现出一枚旋转的符文——正是冰凰本源的初始印记。
雨晴心头一震,几乎要抽离意识。但她强行稳住,继续看下去。
更多圣徒被带入祭坛,逐一献祭。每一次炼化,火焰核心就增强一分。而那枚符文,也逐渐清晰,仿佛在被唤醒、被重塑。画面最后定格在洛迦转身望向远方,低声:“当冰凰真身归位,永生之焰将不再需要容器。”
回溯戛然而止。
雨晴猛地睁眼,喉间一甜,一缕血线自唇角溢出。她抬手抹去,指尖沾着温热的红。
“他不是在崇拜神。”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在制造神。用圣徒的灵魂,炼化冰凰本源,造一簇能吞噬生命的永生之焰。”
莫凡盯着祭坛,眼神冷得像冰。“而你,是最后一块拼图。他等的不是权杖归位,是你体内的东西彻底觉醒。”
雨晴没有回答。她低头看着祭坛上的纹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些断裂的线路,并非年代久远造成的损毁,而是被人刻意切断的。
有人,在很久以前,就试图阻止这一牵
她伸手,指尖沿着一道断痕缓缓滑动。就在触碰到终点的瞬间,祭坛深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震颤。
像是回应。
也像是警告。
莫凡抓住她手腕,力道很轻,但坚决。“不能再碰了。”
雨晴点头,缓缓收回手。她的指尖仍在微微发颤,不是因为虚弱,而是某种更深的觉察正在苏醒——她一直以为冰凰心源是传承,是馈赠,是守护之力。
可现在,她开始怀疑,它是否也是一道锁。一道被精心设计、藏在血脉中的锁。
而圣城,从来就不是圣地。
它是一座监牢。监禁着真相,也监禁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