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铃上的文字尚未消散,雨晴右眼的蓝光却已转向走廊尽头。那道断裂的数据脉冲仍在她视野中闪烁,不是来自铃铛,而是更深处——一条被掩埋的能源回路正悄然重启。她抬手,三叉戟寒气微凝,不是防御,而是探向空气里那一丝几乎不可察的金属震颤。
莫凡没问,只是跟上半步,火焰在掌心收拢成一点暗红。
走廊倾斜向下,岩壁嵌着熄灭的灯柱,地面铺着刻满符文的合金板。雨晴的靴底踩过接缝时,右眼骤然捕捉到一帧异常:第三块板的纹路中,有电流逆向流动。她脚步一顿,寒气自脚底扩散,瞬间冻结板面。冰层下,细密的银线如血管般搏动了一下,随即沉寂。
“有东西在等我们。”她低声。
话音未落,合金板中央裂开一道缝隙。机械臂翻转而出,托起一具银白身躯。它通体由冷锻金属铸成,肩甲雕着冰晶纹路,双臂外侧延伸出可折叠的刃翼。头盔面罩缓缓升起,露出空洞的眼槽,内部幽蓝光点缓缓旋转。
它没有话,只是摆出了一个雨晴再熟悉不过的起手式——左手虚握如持权杖,右臂后撤三寸,肩线压低七分,正是穆宁雪在雪峰山演练“极寒断流”前的标准姿态。
雨晴瞳孔微缩。
机械守卫右臂刃翼展开,寒气自关节喷涌,凝成三枚旋转冰刃,以精准到毫厘的弧度射出。她侧身避让,三叉戟横扫,冰镜在身前成型,反射出冰刃轨迹。右眼数据流同步解析——攻击频率每秒4.3次,间隔恒定,但第二击与第三击之间存在0.07秒的延迟,超出人体极限,却符合早期机械同步模块的响应周期。
不是模仿,是复刻。
她后撤三步,三叉戟点地,寒气顺地面蔓延,在机械守卫脚下结出六角冰阵。对方跃起闪避,左臂刃翼劈下,招式突变——“霜裂掌”,穆宁雪在北原考核中击败超阶法师的绝技,掌缘带出的寒流能瞬间冻结魔力回路。
雨晴抬手格挡,冰盾在臂前成型。撞击声沉闷,她被震退半步,虎口发麻。这具机械不仅复制了招式,还还原了力量输出曲线。
“它在用姐姐的战斗记录。”她心中确认。
莫凡上前一步,火焰在掌心跃动,却被她抬手拦下。
“别烧它。”她,“它不是敌人。”
她闭上左眼,右眼蓝光更盛。数据视野中,机械守卫的核心位于胸腔深处,被一层加密协议包裹,外层缠绕着圣城制式的红纹锁链。那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嵌入程序的控制指令,不断向核心注入“清除入侵者”的强制命令。
强行破解会触发自毁。
她收回三叉戟,双手交叠于胸前,掌心相对,寒气自指尖溢出,不结冰,不扩散,而是缓缓旋转,形成一道低频波动。这是“冰凰叹息术”的变体——不再用于防御,而是作为情感编码的载体。她将“守护”作为唯一指令,注入波动之中,模拟冰凰本源的原始节律。
寒气化作银丝,自指尖延伸,贴地而行,绕开机械守卫的防御感应区,从关节缝隙渗入。对方动作一顿,刃翼微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又无法识别。它的头盔转向雨晴,眼槽中的蓝光闪烁不定,像是在挣扎。
银丝深入躯干,触及记忆存储区。
数据层中,一段残存指令浮现:“守护铸造室,直至真主归来。”字体古老,边缘磨损,与圣城红纹截然不同。下方,是层层覆盖的加密覆盖层,正在缓慢侵蚀原始代码。
雨晴加大共鸣输出。银丝在机械体内蔓延,不是攻击,而是连接。她将自己的本源频率调至最低,与那段残存指令同步。数据视野中,那行字开始轻微震颤,像是被唤醒。
机械守卫突然单膝跪地,刃翼收回,双臂垂下。它的头盔依旧对着雨晴,眼槽蓝光明灭,仿佛在试图话。
“你……记得……”它的声音从胸腔传出,断续,机械,却带着一丝不属于程序的颤抖,“……最初的命令?”
雨晴点头:“我记得。”
“我是……初代守卫。”它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金属指节发出滞涩的摩擦声,“我曾见证权杖初铸。那时,它不是武器,是封印的钥匙。我的职责,是守护它,直到持有者归来。”
“你被篡改了。”雨晴。
“圣城……植入锁链。”它低头,胸腔发出低沉的嗡鸣,“他们抹去记忆,只留下战斗程序。我杀了很多人……那些试图接近铸造室的人……我以为……那是我的使命。”
雨晴走近一步,右手轻覆上它冰冷的手背。寒气顺着接触点渗入,不是冻结,而是构建共鸣场。她将冰凰本源的守护意志直接传递——不是命令,不是破解,而是共情。
机械守卫的身体剧烈震颤,胸腔内传来金属撕裂的声响。红纹锁链在数据视野中剧烈扭动,试图压制原始指令。它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鸣,双臂猛然收紧,仿佛在对抗体内两股力量的撕扯。
“撑住。”雨晴低语,“你是守护者,不是杀戮机器。”
它的头盔缓缓转向铸造室方向,眼槽蓝光骤亮:“密室……还有东西……本该交给真主的。”
它挣扎着站起,步伐踉跄,却坚定地走向走廊尽头。雨晴与莫凡紧随其后。它用残破的右手按在墙上一道隐形接口,金属指节插入凹槽,强行激活了早已停摆的识别系统。岩壁缓缓裂开,露出一间密室。
室内无光,唯有中央石台上,一块晶体静静悬浮。它通体透明,内部却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点,仿佛将整片夜空封存其郑晶体表面刻着一行字:“星尘之核,铸钥之基。”
机械守卫走到石台前,双手颤抖着托起晶体,转身面向雨晴。
“这是……最后一块星尘水晶。”它,“权杖若缺此物,无法承载古神封印之力。”
雨晴伸手接过。晶体入手冰凉,却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回应某种深层共鸣。她右眼蓝光扫过,确认其内部能量结构纯净,未被植入任何追踪或引爆程序。
“谢谢。”她。
机械守卫缓缓后退一步,双膝再次跪地。它的声音越来越弱:“锁链……还在……压制……我无法……真正自由……但至少……我完成了……最初的使命。”
雨晴立刻察觉异常。圣城的远程信号正在重新接入,红纹锁链在数据视野中重新浮现,试图夺回控制权。
她迅速将三叉戟插入地面,冰凰本源自戟身扩散,形成一圈半透明的霜环。霜环向外蔓延,覆盖整个密室入口。右眼蓝光锁定能源回路,她以重构后的本源数据结构反向注入指令——“静默领域,屏蔽外部信号,持续120秒。”
霜环亮起微光,空气中的电磁波动瞬间归零。
机械守卫的身体一松,眼槽蓝光恢复稳定。它抬头,声音清晰了些:“现在……我能……真正地一声……再见。”
它抬起手,指向雨晴手中的星尘水晶:“它认得你。从你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共鸣。你不是持有者……你是……被选中的人。”
雨晴低头看着晶体,内部星河缓缓旋转,与她掌心的寒气形成微妙共振。她没有回应,只是将水晶收进内袋,紧贴心口。
机械守卫缓缓闭上眼槽,双臂交叠于胸前,如同安睡。它的机体发出最后一声轻响,金属关节松弛,所有光源熄灭。
静默领域仍在运转,霜环微光闪烁。
莫凡看了眼密室深处,又看向雨晴:“走吗?”
她点头,转身迈步。
就在她抬脚的瞬间,右眼蓝光突然捕捉到机械守卫胸口一道细微裂痕——那里,一片金属碎片正缓缓剥落,露出下方一层暗金色的内构。其表面,刻着一个极的符号:三只闭合的眼,环绕螺旋纹路。
与古神印记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