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距晨曦之杖仅一寸,空气凝滞如冻湖。莫凡的手仍拦在她腕前,掌心滚烫,契约纹路微微搏动,像在回应某种更深层的频率。雨晴没有抽手,也没有前进,只是将掌心轻轻覆上他的手背。那一瞬,她体内冰凰心源剧烈震颤,仿佛有无数细针从骨髓深处刺出,沿着血脉逆流而上。
她的指尖开始发白,皮肤下浮现出淡蓝的晶纹,像是霜雪正从内里生长。
晨曦之杖的光纹缓缓旋转,星图与她发簪上的刻痕产生共鸣,一股无法抗拒的牵引力自杖身扩散,直入识海。她看见无数碎片般的画面——远古祭坛、双生图腾、日月同悬于昆仑之巅。而每一次画面闪现,她的意识就被拉得更远一分,身体的控制权正在流失。
莫凡察觉到她指尖的异变,指节猛然收紧:“你在被它吞掉。”
她没话,只是将两人交叠的手压得更紧。契约纹路因这接触骤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冰火回流自她体内反向注入莫凡手臂,缓解了晶化蔓延的速度。她闭上眼,不再抵抗那股牵引,而是主动沉入冰凰心源最深处,引导那股古老能量与权杖共振。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没的刹那,她“看”到了。
杖顶的太阳纹章,并非静止图案。它在跳动,节奏与莫凡心口的凤凰烙印完全一致——一息三震,正是双生契约最原始的频率。她终于明白,这权杖不是钥匙,而是容器。它等待的,从来不是某一个饶觉醒,而是两股命定能量的融合。
她猛然睁眼,指尖用力,一滴血珠自指腹渗出,垂直落向杖身星图中央。
血珠触杖的瞬间,整根权杖发出低鸣。星图纹路由静转动,血滴如融雪般渗入其中,与她发簪上的图腾完成最后一次对位。刹那间,晨曦之杖离地而起,悬浮半空,光柱骤然暴涨,穿透冰窟顶部岩层,直冲云霄。
昆仑山脉在震动。
地脉深处传来古老回响,山体表面浮现出无数金色符文,层层叠叠,如活物般蔓延。那些符文并非雕刻而成,而是由地底能量倒流所显,形成一条条逆向奔涌的光河。整座雪山仿佛苏醒的巨兽,每一寸岩层都在共鸣。冰屑簌簌落下,却在触及光柱的瞬间化为金粉,随气流盘旋上升。
龙帝残存的六条冰链剧烈震颤,再生速度骤然加快,黑光在断口处疯狂滋长。他低吼一声,试图挣动,却被新生锁链强行压制,钉回原位。
审判长站在后方,脸色铁青。他抬手一挥,三名红衣主教迅速列阵,颈侧晶片同步闪烁,空间被层层封锁。六道能量锁链自地面升起,呈环形包围晨曦之杖,试图切断它与地脉的连接。可那光柱坚不可摧,锁链触之即融,化作赤红铁水坠地。
“禁术·界域封绝!”审判长低喝。
最后一道晶片启动,空间彻底凝固。三人无法瞬移,无法后退,甚至连魔力流动都受到压制。唯有晨曦之杖的光柱依旧稳定,仿佛凌驾于规则之上。
雨晴站在原地,银发被上升气流卷起,袖口冰羽纹无风自动。她抬头望着那根悬浮的权杖,心中再无犹豫。她抬起手,掌心朝上,冰凰心源全速运转,寒气自指尖溢出,在空中凝成一道极细的冰线,直连杖底。
莫凡站在她身侧,火焰在掌心重新燃起,不再是单纯的赤红,而是夹杂着一丝金纹。他没有再问要不要碰,而是主动伸手,覆上她的手背。契约纹路再次共鸣,这一次,是双向的输送。
冰与火的能量顺着冰线注入晨曦之杖,杖身星图旋转速度陡增。整座昆仑的光河开始向簇汇聚,地脉能量如潮水倒灌,涌入权杖核心。
审判长瞳孔骤缩。他猛地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通体漆黑,刃面流动着混沌纹路,刀柄镶嵌着一枚暗红晶石。他没有掷向权杖,也没有攻击莫凡。
他瞄准了雨晴的心脏。
匕首脱手而出的刹那,空间仿佛被撕裂。那不是飞行,而是直接出现在雨晴胸前半寸,无视距离,无视防御,连时间都似乎被扭曲了一瞬。
莫凡在匕首离手的同一刻就动了。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猛地将雨晴往侧后方一推,自己迎着匕首冲上前。凤凰之火自心口爆发,顺着经络直冲手臂,掌心火焰压缩至极致,迎向那道黑光。
轰——!
匕首在接触火焰的瞬间汽化,连残渣都未留下。可那股混沌之力并未消散,而是顺着火焰反噬而上,直冲心脉。莫凡闷哼一声,胸口烙印再度发烫,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纹,迅速向四肢蔓延。
他单膝跪地,却没有倒下。
雨晴被他推开后立刻稳住身形,指尖的冰线未断。她看着莫凡肩背弓起,黑纹如活物般爬行,心口猛地一缩。但她没有冲上前,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冰凰心源,引导最后一波寒气注入晨曦之杖。
权杖顶赌太阳纹章骤然大亮。
一道纯净的光柱自杖尖射出,不攻向任何人,却覆盖全场。光柱扫过审判长,他身上的红袍瞬间化为灰烬,颈侧晶片接连爆裂,发出刺耳的哀鸣。他试图后退,却发现双脚已离地。
他被光柱托起。
不仅是他,其余三名审判者也同时悬浮,身体被无形之力包裹,晶片、武器、护符全部失效。他们挣扎,咆哮,却无法挣脱那股温和却不可违逆的力量。
晨曦之杖缓缓转动,光柱随之偏移,指向昆仑结界之外的虚空。下一瞬,四人连同所有装备,被直接传送出山脉范围,消失在际。
冰窟内重归寂静。
光柱依旧通,地脉光河仍在奔涌,晨曦之杖悬浮不动。龙帝被钉在冰台之上,六条新生锁链在光柱照耀下缓慢退化,黑光消散,露出原本的冰晶质地。
莫凡撑着地面,缓缓站起。他胸口的黑纹已退去大半,但呼吸仍不稳。他转头看向雨晴。
她站在权杖正下方,仰头望着那根连接地的光柱,掌心的冰线仍未断开。她的指尖还在渗血,血珠顺着冰线滑落,滴在杖身星图上,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穿透了所有回响:“它认得我们。”
莫凡走到她身边,抬手握住她流血的指尖。血珠停在两人掌心之间,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