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掌心的光桥尚未散去,六芒星印记的余温仍沿着两人交贴的皮肤缓缓流转。他忽然察觉左臂一阵轻颤,像是深埋于血肉中的某段记忆正在悄然剥离。那处曾盘踞着龙鳞纹路的皮肤,此刻正泛起极淡的银白光晕,纹路边缘如霜遇阳,无声消融,不留痕迹。
雨晴指尖微动,察觉到他体内能量结构的变化。那股源自时空之龙的契约之力,彻底断绝了。她未出声,只将心源之力悄然沉入识海,却发现冰凰本源已不受控地苏醒——一股温润却磅礴的金光自她灵冲出,直贯苍穹。
空中骤然凝现出半透明的凤凰虚影,双翼展开,羽翼边缘流转着冰晶般的光纹。它并未鸣叫,也未展露威压,只是轻轻振翅,金光如涟漪般扩散,覆盖整片古都上空。
金光所至,大地裂痕不再喷涌乱流。原本崩塌的岩层表面浮起细密冰纹,不似冻结,反倒像某种精密符文在自我编织,将断裂的地脉重新缝合。空气中残留的时空碎片,被金光一触,便凝成朵朵冰晶莲花,自虚空中次第绽放。花瓣透明如琉璃,内里封存着微弱的光点,似是被净化后的残余魔力。它们缓缓飘落,触地即化,渗入土壤,无声无息地补全霖脉的断层。
雨晴闭目感知,心源深处再无刺痛。那些曾因法则反噬而浮现的结晶化痕迹,正从指尖悄然退去,仿佛从未存在过。她听见遥远之处传来细微共鸣——北原雪峰的结界自动重启,冰墙重新升起;东海海渊深处,曾吞噬船只的漩涡平息,水流归于沉静;魔都废墟中,长达百里的地裂缓缓闭合,碎石自动归位。全球范围内,所有受裂痕影响的区域,皆被同一股温和力量抚平。
莫凡松开她的手,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纹路彻底消失,皮肤恢复如初,唯有掌心残留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是某种告别。他抬头望向空,凤凰虚影依旧悬浮,金光仍未散尽,但已开始缓缓收敛。
“它在修复。”他。
雨晴睁开眼,目光平静。她能感知到,这不是简单的能量释放,而是冰凰心源在执行新的协议——守护取代吞噬,净化替代重构。她未曾主动施法,可本源已依循她的意志,完成了这场无声的弥合。
莫凡环顾四周,地面冰晶莲花仍在持续飘落,但频率已减缓。古都的空由灰暗转为清透,连风都变得干净。他正欲开口,忽然眉心一紧。
地平线尽头,圣城旧址的方向,一道漆黑光柱无声升起。
它不像裂痕那般暴烈,也不散发能量波动,却像是将空间本身撕开一道口子。光柱通体墨黑,表面无光无纹,却令刚稳定的空气泛起细微涟漪。莫凡立刻调动风系感知探向那处,却发现感知刚触及光柱边缘,便如被吞噬般消失无踪。
雨晴也已察觉。她未动,只将心源之力凝于眉心,试图锁定那光柱的本质。然而冰凰虚影在金光收敛后并未完全隐去,而是微微侧首,仿佛也在注视那道黑柱。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穿透空间,直接回荡在两人意识深处。
“游戏才刚刚开始,β-07。”
声音平缓,无怒无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福话音落下的瞬间,黑柱开始收缩,速度极快,仿佛从未出现过。地重归寂静,连风都未因此紊乱。
莫凡盯着那片已恢复平静的际,掌心微微收紧。他没有回头,只低声问:“它知道我们改写了协议。”
雨晴站在原地,指尖轻颤。她能感知到,冰凰心源的净化仍在继续,全球裂痕趋于稳定,世界正从崩塌边缘被拉回。可那道黑柱的存在,像是一枚钉入新生秩序的暗钉。
她没有回答。
莫凡转头看她,见她眉心微蹙,似在权衡什么。他正要再问,忽然察觉脚边一朵冰晶莲花尚未完全消散。它本应落地即化,可此刻却悬停半空,花瓣边缘泛起一丝极淡的黑痕。
那黑痕如墨汁滴入清水,缓慢扩散。
雨晴的目光也落了上去。她缓缓抬手,指尖凝出一线寒气,试图触碰那朵莲花。寒气刚触及花瓣,整朵冰莲骤然崩解,化作细碎晶尘,随风飘散。
莫凡皱眉:“它被污染了?”
雨晴未答。她闭眼,以心源之力追溯那丝黑痕的来源。金光所及,她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反向牵引——并非来自圣城,而是从地底深处,与之前冰霜王座虚影所在的位置完全重合。
净化仍在进行,可某种东西,已经提前埋入了修复的根基。
莫凡察觉她状态有异,伸手扶住她手臂。她睁开眼,目光清冷如初雪。
“净化有效。”她,“但有人在等它完成。”
莫凡沉默片刻,低声道:“他们要的不是裂痕爆发。”
“是净化完成后的空档。”她接上,“当所有力量都用于弥合,防御最弱。”
他点头,目光重新投向圣城方向。那里已无异象,可他知道,那道黑柱的出现,不是警告,而是宣告。
雨晴抬起手,指尖再次凝出冰晶,这一次,她没有探测远方,而是将冰丝缓缓探向自己左臂。皮肤下,心源之力平稳流转,再无结晶化迹象。她确认了体内的稳定,才将冰晶散去。
莫凡看着她,忽然道:“接下来,他们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时间。”
她点头。
远处,最后一朵冰晶莲花悄然落地,化作光点渗入地缝。古都的地脉彻底闭合,时空结构趋于平稳。全球范围内的裂痕暴动,正式宣告终止。
可就在那朵莲花消散的瞬间,雨晴眉心忽然一跳。
她猛地抬头,望向空。
凤凰虚影已完全隐去,可她心源深处,却传来一声极轻的鸣响——不是警示,也不是召唤,而像是某种确认。
仿佛在:净化完成。
也仿佛在:目标已锁定。
莫凡察觉她异样,正要开口,她却突然抬手,掌心向上。一道极细的金光自她指尖射出,直入云层,瞬间消失不见。
他皱眉:“你做了什么?”
她未答,只将手缓缓收回,指尖残留一丝微弱的光痕。
地面忽然传来极轻微的震动,不是来自地底,而是自圣城方向,沿着地表传递而来。速度极慢,却持续不断,像是某种信号在传导。
雨晴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它留下了后门。”
莫凡盯着她:“什么后门?”
她看向他,目光沉静:“净化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