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莫凡掌心跳动,映得他指节发红,却迟迟没有出手。雨晴的手仍按在他腕上,指尖微凉,压着那股即将爆发的热流。前方炮台的符文回路仍在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牵动海底水流的震颤,像是某种倒计时。
她缓缓松开手,目光从炮台移开,转向裂隙深处。鲛人公主已退至侧翼,音盾消散,只余水流静静涌动。唐月靠在岩壁,呼吸比之前平稳,但脸色依旧苍白。
“走。”雨晴低声道,声音贴着水流传开。
三人不再停留。莫凡收拢火系,掌心热意内敛,跟在雨晴身后踏入裂隙。岩层向内收窄,通道倾斜向下,海水愈发冰冷。前行约百米,前方豁然开阔——一座半埋于海床的巨大石室浮现眼前。石室中央立着一扇门,高逾三丈,表面流动着水蓝色与赤红色交织的符文,如血脉般脉动不息。
封印门。
雨晴脚步一顿,莫凡立刻警觉。唐月扶着岩壁喘息,目光落在门上,嘴唇微动,却没发出声音。
水火符文彼此缠绕,又相互抵消,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每当水纹扩张,火纹便收缩;火势上涌,水波即退。两者嵌套成环,宛如阴阳相生之象。
“不能硬破。”雨晴轻声,“这是双重自反封印,一旦单侧被破,另一重会瞬间增强三倍反噬。”
莫凡眯眼:“意思是,得同时动手?”
她点头,指尖抚过袖中最后一枚冰符。符面微颤,感应到封印的节奏。她闭眼,冰凰心源在识海深处轻鸣,不是警告,而是共鸣——这封印中的水系之力,竟与她体内的寒源同根同源。
她咬破指尖,血珠渗出,迅速被海水稀释。但她将血抹在冰符背面,符面立刻泛起一层霜光。她将符贴向封印门,符纸未被排斥,反而缓缓融入水系符文之郑
门面波光一滞。
“水系封印每十二息完成一次循环。”她睁开眼,“第七息时,寒流最弱,是渗透的最佳时机。”
莫凡盯着那流转的火纹:“火系呢?”
“你不能强攻。”她目光转向他,“火焰封印会识别攻击性魔力,自动加固。你得在第九息,用内敛的火核嵌入缝隙,和我的寒流形成夹击。”
“第九息。”他重复一遍,眼神沉下,“你数。”
雨晴深吸一口气,体内残余的寒气被强行调动。冰凰心源微微震颤,像是在提醒她力量已近枯竭。但她没有退缩,双掌贴地,寒流自经络奔涌而出,顺着冰符的连接,缓缓渗入水系符文。
第七息。
寒流如细丝,钻入符文间隙,开始剥离第一层封印。水纹波动,开始紊乱。
第八息。
莫凡屈指,火系魔力在掌心压缩,不再如以往般暴烈,而是向内收束,凝成一颗核桃大的火种核,通体暗红,表面无焰,却散发出极热。
第九息。
他抬手,火核轻推,精准嵌入火纹断裂处。火势未爆,反而与封印同频共振,像是另一部分本就该存在的能量。
两股力量在封印内部交汇。
水纹开始退散,火纹随之黯淡。阴阳结构松动,符文一层层剥落,如同冬雪遇阳,无声消融。
第十息。
第十一息。
最后一道水火交缠的主符缓缓裂开,化作光点,散入海水。
封印门无声开启,向内沉入岩壁。门后是一方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一柄三叉戟,通体幽蓝,戟身刻满古老纹路,顶端三尖微微发亮,仿佛呼吸一般。
莫凡松了口气,向前半步。
就在他踏出的瞬间,三叉戟骤然爆发出刺目强光。
不是火焰,也不是冰光,而是一种纯粹到无法形容的辉芒,瞬间充斥整个石室。空间如水面般震荡,一股无形冲击波呈环状扩散,直扑三人。
雨晴瞳孔一缩,还未来得及反应,体内冰凰心源猛然震颤——不是她主动唤醒,而是自发共鸣。
凝心之泪,在无意识中激活。
一层半透明冰晶护盾瞬间在三人周身凝结,薄如蝉翼,却将冲击波短暂阻隔。但护盾只维持了半息,便被强光同化,转为一种奇异的折射力场。
下一瞬,三人连同护盾一同被弹飞。
后背狠狠撞上神殿边缘的岩壁,碎石簌簌落下。唐月闷哼一声,滑落在地。莫凡单膝跪地,手撑地面,掌心火光再度燃起,试图稳住身形。雨晴跌坐在他身侧,肩头撞出一道淤痕,呼吸一滞。
石室恢复平静。
三叉戟依旧悬浮原地,光芒未熄,静静旋转,仿佛刚才的爆发只是它的一次呼吸。
雨晴缓缓抬头,视线落在三叉戟上。她的护盾已碎,手臂因强行调动冰凰心源而微微发抖,但目光未移。
“不是封印解除的反应。”她低声,“是它……在排斥接触。”
莫凡喘了口气,手掌撑地站起:“谁设计的封印,会用这种反伤机制?”
“不是防外人。”雨晴缓缓站直,“是防‘不被认可’的人。”
唐月扶着岩壁,声音微弱:“可我们……已经解开封印了。”
“解的是外层。”雨晴盯着那柄三叉戟,“里面还有东西。”
莫凡眯眼:“什么意思?”
她没有回答。冰凰心源仍在震颤,不是危险预警,而是一种……牵引。仿佛那三叉戟中藏着什么,正在呼唤她体内的本源。
她向前一步。
“别动。”莫凡伸手拦住她。
“它不会攻击我们。”她。
“刚才那一下差点把我们轰成碎渣。”
“那是防御机制。”她看着他,“可如果真是杀招,我们已经死了。它只是把我们推开,不是摧毁。”
莫凡盯着她,火光在他眼中跳动:“你确定?”
她点头。
他又看了眼三叉戟,缓缓收回手。
雨晴再次向前,步伐稳定。每一步,冰凰心源的震颤就越发清晰。她伸出手,指尖距离三叉戟还有三尺,空气已凝出细冰晶,缓缓飘落。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戟身的刹那——
三叉戟的光芒忽然一收。
整个石室陷入短暂黑暗。
紧接着,一道极细的光丝从戟尖射出,直指她眉心。
她来不及闪避。
光丝没入额头,冰凰心源猛然一震,像是被某种古老意识触碰。她的身体僵住,瞳孔瞬间失焦。
莫凡一步冲上前,伸手去拉她。
他的手指刚碰到她衣袖——
石室底部传来低沉轰鸣。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幽蓝光芒从地底透出,与三叉戟的光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