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裂痕蔓延至石门前的瞬间,青铜门缝渗出幽蓝光流,无声开启。
雨晴没有迟疑,一步跨入。莫凡紧随其后,唐月最后跃入,脚跟刚离沙面,身后的门便缓缓闭合,裂痕消失无踪。内部无风,空气干燥而沉滞,唯有脚下石板传来微弱震颤,像是某种机械在深层运转。
眼前是一片圆形静室,直径约三十步,四壁刻满星象图纹,线条深浅不一,部分已被岁月磨蚀。正中央悬浮着一座青铜星盘,三环嵌套,外环刻日轮,中环雕月相,内环布星图。三环各自缓慢旋转,节奏错开,彼此不交。
“这东西在动。”莫凡低声道,火元素在掌心微燃,映出星盘底部细密的凹槽——与三叉戟残片背面的纹路完全一致。
雨晴取出残片,贴近星盘。冰凰心源轻震,残片边缘浮起一层薄霜,星盘外环的日轮随之泛出微光,运转速度减缓,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
“它认得这个。”她将残片收回,指尖轻触日环边缘。寒流渗入金属,日轮骤然停转,定格在一处刻影辰”字的方位。
“别停太久。”莫凡盯着月环,“它温度太低,我在三米外都能感觉到冷气。要是日环停了,月环反而转得更快。”
话音未落,中环月轮转速陡增,星盘整体轻微震颤,地面石板发出细微裂响。
雨晴立刻收回寒流,日轮恢复旋转。月轮速度随之回落,但仍未与日轮同步。
“需要同时调整。”她,“单边操作会触发反制。”
莫凡眯眼观察月环接缝处,火焰在掌心压缩,形成一道细长火线。他尝试靠近,火线触碰金属的刹那,却被一层无形屏障弹开,火光溃散。
“抗魔材质。”他皱眉,“普通火焰进不去。”
“风压。”雨晴忽然。
莫凡一怔,随即会意。他将火元素与风系结合,掌心凝聚出螺旋状气流,将火焰压缩成极细的火钻。高温在尖端汇聚,再次逼近月环接缝。
这一次,火钻缓缓嵌入,金属表面开始泛红。月环发出低沉嗡鸣,旋转角度微调,与日轮的差距缩短了半度。
“有效。”莫凡咬牙维持输出,额角渗出细汗。左臂符文隐隐发烫,但他没有分心。
雨晴闭目,冰凰心源延伸而出,感知星盘内部的能量节律。她指尖凝出一根极细的冰丝,缠绕日环边缘,以毫厘之差微调其角度。冰丝并非实体,而是由本源寒流编织而成,轻若无物,却能精准操控金属运转。
“还差七度。”她低声。
莫凡加大风压,火钻温度攀升,月环接缝处已出现微膨胀。星盘震动加剧,地面石板裂开两道细纹,自星盘基座向外延伸。
“快了。”他声音绷紧。
日月双环逐渐趋近,终于在某一刻,刻度完全重合,停驻于星盘上唯一未被磨损的标记——“星启位”。
刹那间,星盘内环自动旋转,星图重组,中央投射出一道立体光影。那是一座沉于海底的神殿,穹顶镶嵌三叉戟图腾,正中央的祭坛凹槽,形状与残片完全吻合。
“第三部分在那里。”唐月迅速取出海图卷轴,对照投影坐标标记位置。
光影持续三息,星盘突然震颤,内环加速旋转,地面剧烈晃动。一道裂缝自星盘正下方炸开,石板崩裂,露出深不见底的空洞。
“下去了!”莫凡一把抓住唐月手腕,风系托举刚起,脚下的石板已大面积塌陷。
雨晴反应极快,冰凰心源催动,寒流自脚下喷涌而出,在坠落路径中凝出一阶阶冰台。冰台呈螺旋状向下延伸,每一阶都薄如纸片,却足以承重。
三人逐阶下坠,速度被有效减缓。莫凡护住唐月,雨晴殿后,目光扫过星盘最后一瞬——内环仍在旋转,星图已变,投射出另一幅陌生海域,但尚未定型,光影闪烁不定。
冰台延伸至约十丈深,下方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雨晴心头一紧,抬头望去,星盘正缓缓沉入裂口,三环重新开始错位旋转,仿佛刚才的激活从未发生。
“它在重置。”她低声道。
话音未落,最下方一阶冰台突然断裂,寒流供应被某种力量截断。雨晴身形一沉,右手本能探出,抓住前方冰台边缘。冰层极薄,指尖刚扣入,便传来细微碎裂声。
莫凡察觉异样,立即调转风系托举,试图拉她上升。但上升力道刚起,下方黑暗中传来一阵低频震动,像是巨大齿轮开始转动,整条冰阶通道随之扭曲。
“别硬拉!”雨晴喝止,“冰层撑不住双向应力。”
她左手迅速凝出新的冰丝,射向侧壁石面。冰丝嵌入岩层,形成临时锚点,身体借力横移,脱离断裂区域。莫凡趁机将唐月推至稳定冰台,转身俯冲,一把抓住雨晴左臂。
两人悬于半空,脚下是不断崩解的冰阶,上方星盘已完全沉没,石室彻底陷入黑暗。
最后一阶完好的冰台距离下方平台尚有五丈,且无支撑点。雨晴深吸一口气,冰凰心源再度运转,准备凝出新的落脚点。
就在此时,莫凡左臂符文猛然灼烫,裂痕自肘窝向下蔓延,皮肤泛起青灰。他闷哼一声,手臂肌肉抽搐,抓握力道瞬间减弱。
雨晴察觉,立即抬头。莫凡脸色发白,额角青筋跳动,显然在强忍侵蚀反噬。
“你撑不住。”她。
“能撑。”他咬牙,“先下去。”
雨晴不再多言,左手冰丝猛然收紧,身体借力上摆,右腿横扫,踢向侧壁一块凸起岩石。寒流随踢击渗入石缝,瞬间冻结内部水分,岩石崩裂,碎块坠入黑暗。
借着反冲力,她将莫凡推上尚存的冰台。自己却因力道失衡,向下急坠。
千钧一发之际,她右手凌空一划,寒流喷涌,凝出一根冰索,直射下方平台边缘。冰索末端刺入石面,发出沉闷撞击声。
她顺着冰索滑落,双脚刚触地,冰索根部突然断裂。抬头望去,莫凡正单手撑在冰台上,另一只手紧握左臂,指节发白,火元素在经脉中紊乱冲撞。
“别硬撑。”她仰头。
莫凡没有回应,只是将唐月安置在冰台边缘,随后俯身,抓住冰索残端。寒流顺着他的手掌渗入经脉,暂时压制符文侵蚀。
他缓缓下滑,落地时踉跄一步,右膝触地。
雨晴上前扶住他手臂,寒流顺势注入,封住裂痕蔓延。莫凡喘了口气,抬起头,目光越过她肩头,望向平台深处。
那里立着一尊半埋于沙中的石像,面部被风沙磨平,但手中握着的权杖底座,形状与三叉戟残片完全契合。
雨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指尖微动,一缕寒流悄然滑向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