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下方的空腔轮廓在冰丝映照下逐渐清晰,边缘符文泛着暗沉的微光,像是沉睡血脉的搏动。穆雨晴指尖凝出的冰丝贴地蔓延,刚触到封印纹路,便被一股隐伏的震颤反推回来,寒气在掌心凝成细霜。
莫凡站在她身侧,风系感知顺着地面扩散,眉心微蹙。“这层封印连着地底脉络,不是死阵,是活的。”他低声,掌心风压轻旋,试探性地拨动一道符文节点,空气随之轻微扭曲。
雨晴没回应,只将残羽贴于心口。冰凰心源传来低鸣,不是警示,也不是共鸣,而是一种近乎牵引的波动,仿佛地底有某种存在正与她体内的本源遥遥呼应。她闭眼,神识沉入那一丝震颤之中,片刻后睁开,“符文脉动有规律,三缓一急,像是在……呼吸。”
莫凡点头,“趁它‘呼’的时候动手。”
雨晴抬手,指尖凝出一枚极薄的冰晶蝶,缠绕细密冰丝,借风势滑向封印核心。蝶翼轻触符文交汇点的瞬间,地面震颤节奏突变,原本缓慢的脉动骤然加快。冰蝶尚未撤离,就被一股自地底涌上的反震之力震碎,碎冰四溅。
“它醒了。”莫凡迅速后撤半步,右手燃起火种,左手风压成刃,横在身前。
雨晴却未退。她深吸一口气,左肩伤口因寒气侵蚀而隐隐抽痛,但她将残羽压得更紧,以痛感稳住心神。冰凰本源被轻微唤醒,一丝极寒之气自心口扩散,顺着经脉流入指尖。她再次凝冰,这一次不是蝶,而是三根细若发丝的冰针,分别指向封印的三个薄弱节点。
“等它下一次‘缓’。”
莫凡屏息,风系感知紧锁地面震颤。三息之后,脉动回归缓慢节奏。雨晴指尖轻弹,冰针破空而入,精准刺入符文间隙。冰丝顺着针身蔓延,形成微型传导阵,将封印能量缓缓引离核心。
封印光纹开始暗淡。
“成了。”莫凡低语。
雨晴却神色未松。她感知到,地底那股脉动并未减弱,反而在封印松动的刹那,变得更加清晰——像是被惊醒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
空腔入口在冰丝与风刃的协同下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幽深通道。雨晴俯身,指尖凝冰探入内壁,冰晶迅速复制出一段铭文。她将冰片托于掌心,冰凰心源微鸣,其中三处符号泛起极淡银光。
“这些和巨剑上的符文同源。”她低声道,“但排列方式不同,像是……倒影。”
莫凡靠近,风系感知扫过铭文结构,忽然道:“这不是记录,是图。地脉流向图。”他指尖划过冰片上的纹路,“你看,这些星轨符号连接的节点,对应地底灵脉的汇聚点。青铜巨剑的位置,正好是主脉交汇的锚定区。”
雨晴瞳孔微缩。她终于明白——巨剑并非封印之物,而是稳定地脉的装置。一旦其机制被扰动,整个地底灵脉都将失衡。
“我们刚才剥离封印……”她声音微沉,“可能已经触发了连锁反应。”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一震。
裂痕自空腔边缘蔓延而出,蛛网般扩散至整个石台。符文阵列骤然亮起,不再是幽蓝或暗金,而是赤红如血。巨剑剑身微颤,符文光晕流转速度陡增,与地底脉动形成同步共振。
“不好!”莫凡一把拽住雨晴手腕,将她拉离裂缝边缘。
下一瞬,岩层崩裂,赤红岩浆自地底喷涌而上,火柱冲撞墓室穹顶,碎石如雨坠落。高温扭曲空气,地面剧烈震颤,石台边缘开始塌陷。
雨晴踉跄稳住身形,左肩伤口因剧烈动作再度撕裂,血珠顺着袖口滑落。她强忍痛意,将残羽贴于地面,试图感知地脉暴动的根源。冰凰心源剧烈震颤,传递出明确信息——这不是自然失控,而是被唤醒的连锁机制。巨剑与地脉本为一体,任何试图解析其运作的行为,都会被系统判定为“入侵”。
“它不是在防御我们。”她咬牙,“是在执行预设的清除程序。”
莫凡双翼骤展,风火交织成屏障,硬生生将喷涌的岩浆压下数尺。火系能量反向注入裂缝,短暂凝固岩壁,为两人争取喘息之机。他额角青筋跳动,旧伤因过度施法而隐隐作痛,“现在怎么办?撤?”
“不能。”雨晴盯着巨剑,“它已经启动,撤不走。我们必须找到中断点。”
她抬手,冰丝再次蔓延,贴地而行,试图捕捉地脉能量的流向。冰丝刚触裂缝边缘,就被一股炽热反噬,瞬间汽化。她眉头一紧,正欲改换方式,忽觉心口残羽剧烈搏动。
有人来了。
她猛地抬头。
崩裂的地面尽头,一道身影踏着火浪缓步而来。白袍金纹,步伐沉稳,每一步落下,空气都仿佛凝滞一分。他未释放任何魔力波动,却让整个暴动的墓室都为之一静。
莫凡瞬间将雨晴护至身后,右臂火焰重燃,左臂伤处因发力再度渗血,但他未有丝毫退意。
那人停在巨剑三步之外,目光未在二人身上停留,而是直锁剑身,仿佛他们不过是尘埃。
雨晴没有后退。她指尖微动,冰丝悄然布于地面,形成隐匿传导阵,连接石台边缘残存的符文节点。她凝视那道身影,声音极轻,却清晰穿透火浪轰鸣:
“它等的不是我们失败。”
莫凡侧头,目光与她一触。
“是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