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割面,莫凡疾行于荒坡之上。他掌心紧攥着一枚残破布片,边缘焦黑卷曲,纹样残存着圣城徽记的轮廓。这是从渔村废墟里翻出的证物,也是雨晴独自赶往雪峰山前最后交代的任务——查清这条运输线的源头。他本该与她同行,但她执意先行,只留下一句“我不能等”。
他不能停下。
脚下的冻土突然震颤,裂纹如蛛网般蔓延。三道黑影自地缝中跃出,落地时爪下燃起幽蓝黑焰,火舌舔舐雪地,发出刺骨嘶鸣。炼狱魔狼,瞳孔深处浮现出圣城印记的微光,四肢肌肉虬结,喉间滚动低吼,呈三角之势将他围住。
莫凡后撤半步,风系魔力瞬间灌注双腿,身形一闪已避过左侧扑击。右拳燃起烈焰,火流缠绕臂膀,一记烈拳轰向逼近的第二头魔狼。火焰爆开,却只在对方肩胛炸出一串火星,皮毛未损。那畜生反口咬来,獠牙擦过他肩头,撕裂布料,留下三道深痕。
第三头魔狼从背后突袭,利爪横扫,他勉强侧身,仍被划中左臂,血珠飞溅。寒风一吹,伤口迅速结霜,痛感却愈发清晰。他咬牙运转风火双系,接连打出数记风火连打,火浪翻滚,风刃交错,可魔狼动作迅疾如电,周身黑焰似有吞噬魔力之效,每一次攻击都被削弱大半。
他喘息加重,额角渗出血线。这些不是普通妖兽,是被改造过的傀儡,专为截杀而设。
左侧魔狼再度扑来,他疾行闪避,脚下一滑,踩到冰层裂口,身体失衡。右侧魔狼趁机跃起,双爪压肩,将他按跪在地。碎石硌进膝盖,他猛抬头,正对上第三头魔狼凌空扑下的身影——利爪直取胸膛,黑焰缭绕,杀意沸腾。
剧痛炸开,爪尖贯穿右肩胛,鲜血喷涌而出。他喉咙一甜,眼前发黑,魔力回路因重创而紊乱,星图在识海中剧烈震颤。风火双系魔力逆冲经脉,如同刀割。他想站起,四肢却如灌铅般沉重。
就在这刹那,灵魂深处传来一声低沉兽吼,仿佛来自远古深渊。星图中央骤然裂开一道幽紫色缝隙,紫焰翻腾,一道三首巨犬的虚影在裂缝中浮现,轮廓狰狞,双目赤红,颈项缠绕锁链残痕。
他不懂这是什么,只觉体内某处被撕裂,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魔狼俯首,獠牙逼近咽喉。
“出来!”他嘶吼,声音沙哑如裂帛,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胸前星图投影之上。
血珠触星图的瞬间,紫焰暴涨。虚影猛然凝实,巨犬自星图中踏出,四蹄落地,黑焰轰然炸开,掀起烈风。它仰头咆哮,三张巨口同时怒吼,声浪如实质冲击,将三头魔狼齐齐震退数步,黑焰护体竟被震散。
地狱三头犬立于莫凡身前,尾部残存锁链虚影,周身魔气翻涌。它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幽深,似有灵性,随即猛然扑向最近的魔狼。一口咬断其脖颈,黑焰顺着伤口涌入,整头魔狼瞬间化作焦炭崩塌。另两头欲逃,却被它尾扫横击,撞上岩壁,当场毙命。
风雪骤停。
莫凡跪在血泊中,右手撑地,左臂已失去知觉,星图仍在识海中疯狂震荡,紫焰缝隙缓缓闭合,三头犬低吼一声,身形化作流光,倒卷回星图深处。
他喘息着,试图调动风系魔力清脑,却发现经脉如被冰封,魔力滞涩难校头痛欲裂,仿佛有铁钉在颅内搅动。他抬起还能动的右手,一把扯下肩头碎布,用火系微焰灼烧伤口止血,动作粗暴却精准。血流渐缓,他靠着岩壁坐下,从怀中取出那枚带圣城纹样的布片,确认未损,重新收好。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不是他掌控的。
那是某种东西,从他体内挣脱而出。
他闭眼调息,强行引导风系气流冲刷识海,火系暖流缓缓注入左臂经络。痛感未减,但麻木开始退去。他睁开眼,目光扫过三具魔狼尸体,蹲下身,从其中一头颈侧剥下一块残留布片——与他怀中那枚纹路一致,只是更完整,能清晰辨认出运输编号与批注:“丙-7,雪峰山北麓转糟签收”。
他将布片收起,站起身,拍去身上积雪。风雪再度卷起,他抬头望向雪峰山方向,身影在风中挺直。
不能再慢了。
他迈步前行,左臂仍无力垂落,每走一步,星图便轻微震颤一次,仿佛提醒他刚才的暴走尚未平息。但他没有停下。风火双系交替运转,勉强维持疾行速度。荒坡尽头,一道冰崖横亘前方,他跃起借风系滑翔越过,落地时踉跄一步,单膝触地,却立刻站起继续前校
途中,他察觉星图深处有异动。那道紫焰裂隙虽已闭合,但中央位置多了一枚新星位,形如三首犬首,静静悬浮。他尝试以意念触碰,刚一靠近,便引发剧烈刺痛,识海翻腾,几乎昏厥。他立刻收回感知,不敢再试。
这力量不属于他,至少现在还不属于。
但他已能确定——那不是幻觉,也不是魔种侵蚀。那是他的星图,裂开了新的门。
风雪渐密,前方出现一条废弃矿道入口,铁门半塌,锈迹斑斑。他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两块布片并排比对。运输编号一致,批注职北麓转糟”正对应此处。他盯着矿道深处,黑暗如墨,隐约有魔力波动传出,极微弱,却与魔狼体内的黑焰同源。
他没有贸然进入。
而是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石,在矿道口的岩壁上刻下一道标记——三道交错斜线,末端带钩,是雨晴教他的简易警示符。若她或宁雪看到,便会明白此处已被污染。
刻完,他直起身,正要离开,忽然左臂一抽,星图再次震颤。那枚三首犬星位竟自主亮起一丝紫光,随即熄灭。他低头看去,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裂痕,正缓缓渗血,血色偏暗,近乎紫黑。
他握紧拳头,血从指缝滴落,砸在雪地上,瞬间冻结成紫晶。
他没有擦拭。
转身踏入风雪,身影渐远,只留下雪地上一串带血的脚印,蜿蜒向前。
矿道深处,铁门后方,一盏幽绿灯悄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