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大厦顶楼的惊一战尘埃落定,全城警报解除,但叶凡并未在龙组的簇拥下前往医院,而是以最快速度悄然返回了回春堂。
他推开静室的门时,等候已久的阿虎和灵儿立刻迎了上来。
“老板!”
“叶大哥!”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只见叶凡的脸色透着一种力竭后的苍白,气息也比平日虚弱了不少,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垂下的左臂——整个臂连同手掌,已然肿胀了一圈,皮肤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祥的紫黑色,隐隐还有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黑线正缓慢地向着上臂蔓延,散发着一股阴寒的死寂气息。
“叶大哥!你的手!”灵儿瞬间眼圈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冲上来就想用自己刚学的那些粗浅医术帮忙,却手足无措,不知从何下手。
叶凡强忍着经脉中传来的阵阵刺骨寒意和蚀骨之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声音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无妨。毒源已死,此毒再诡异,也成了无根之萍,可解。”
话虽如此,但他自己清楚,幽影临死前种下的这“蚀骨毒煞”极其歹毒阴狠,它不仅侵蚀血肉,更冻结生机,污染真气,寻常解毒之法根本无效,反而可能加速其爆发。必须用非常手段。
他快步走到静室中央,对阿虎吩咐道:“守好外面,任何人不得打扰。”阿虎重重点头,毫不迟疑地转身出去,如同门神般守在了廊道口。
叶凡又看向抽泣的灵儿:“别哭,去帮我取‘九阳草’三钱、‘地心火莲’粉末一两、还迎上次剩下的那点‘七叶玄冰草’的根须,全部拿来。”他语速很快,却清晰无比。
灵儿用力抹了把眼泪,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立刻转身跑向药房。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道窈窕的身影带着一阵香风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是林薇(红颜)。她显然也一直关注着外面的情况,得知叶凡归来且可能受伤,立刻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当她看到叶凡那条恐怖的手臂时,绝美的脸庞瞬间失了血色,倒吸一口凉气。
“叶凡!你…”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来得正好。”叶凡看了她一眼,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指向一旁准备好的铜盆和热水,“帮我准备热水,越多越好。再取一坛高度白酒过来。”
林薇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照做。她知道此刻自己能做的,就是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并执行他的每一个指令。
灵儿很快将药材取来。叶凡让她将九阳草和地心火莲粉末倒入林薇准备好的那坛烈酒之中,快速搅拌,随后又取出一套金针,在烛火上灼烧消毒。
准备工作就绪,叶凡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他右手并指如刀,玄黄气凝聚于指尖,竟直接朝着自己左臂那紫黑肿胀最严重的地方划去!
嗤!
皮肉翻开,却没有多少鲜血流出,流出的尽是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紫色毒血!剧烈的疼痛让叶凡的眉头紧紧皱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林薇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美眸中瞬间盈满了水汽,但她强忍着没有出声,只是死死咬着下唇。
叶凡手法极快,迅速以金针封住手臂几处大穴,减缓毒气上行和血液流动,然后拿起那坛浸泡了烈酒和阳性药材的酒坛,毫不犹豫地将整条左臂浸入其中!
“呃!”强烈的刺激性疼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手臂在酒液中微微颤抖。那酒液仿佛沸腾起来,不断冒出细的气泡,颜色也开始逐渐变深。
但这只是初步的消毒和激发药性。
最关键的一步,在于炼化。叶凡取出那截仅存的、散发着极寒之气的“七叶玄冰草”根须,竟直接将其含入口中,以自身玄黄气心包裹炼化,汲取其精粹的冰寒药力。
随即,他盘膝坐下,闭上双目,运转《神农秘典》心法。体内消耗巨大的玄黄气再次被调动起来,这一次,它不再温和,而是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沿着经脉汹涌冲向左臂!
至阳至刚的玄黄气为火,七叶玄冰草的精粹药力为引,共同作用于那顽固的蚀骨毒煞!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且危险的过程。他的左臂仿佛成了一个战场,冰与火、生与死在其中剧烈交锋!他的手臂皮肤时而变得赤红滚烫,时而又覆盖上一层寒霜,紫黑色的毒气在玄黄气的逼迫和冰草药力的冻结下,一点点地从血肉深处被剥离、逼出,化作缕缕黑烟,从伤口和毛孔中排出,消散在空气郑
整个静室内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气味,有酒香、药香,更有一种令人作呕的毒物腥臭。
叶凡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在微微颤抖,脸色越发苍白,但他始终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稳如磐石。
林薇在一旁看得心都揪紧了,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能承受如此痛苦,也从未见过如此坚韧不拔的男人。她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按照叶凡偶尔睁眼时简短的指示,更换变得污浊的酒液,擦拭他额头的冷汗。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当那截七叶玄冰草的根须彻底消耗殆尽时,叶凡左臂蔓延的黑线终于停止了延伸,并开始缓缓回缩消退,肿胀也逐渐减轻,虽然依旧可怖,但那股死寂阴寒的气息却已大为减弱。
他猛地睁开眼,低喝一声,全力催动玄黄气进行最后一次冲刷!
噗!
伤口处猛地喷出一股浓稠如墨的黑血,溅入铜盆的酒液中,迅速将其染得漆黑。而在这之后,流出的血液终于恢复了鲜红色!
毒,终于被彻底逼出、炼化了!
叶凡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寒气的浊气,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向后微微靠去,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清明,左臂虽然依旧伤痕累累,却已恢复了知觉,那钻心的剧痛和冰冷麻木感彻底消失。
不仅如此,经过这次极限的炼化,他感觉自己的玄黄气似乎变得更加精纯凝练了一丝,对阴阳药力的掌控也有了新的体会,算是因祸得福。
“叶凡!”林薇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他,拿起准备好的干净纱布和清水,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伤口,然后敷上特制的金疮药,再用纱布细细包扎。
她的动作轻柔无比,指尖因为后怕和心疼而微微颤抖着,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神情专注而温柔。
叶凡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精致侧脸,感受着她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情意,再想起她刚才不顾风险、默默守候辅助的种种,冰冷的心湖深处,似乎有一角悄然融化,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他沉默着,没有抽回手臂。
而在静室虚掩的门外阴影里,安顿好孩子后悄然过来、想看看能否帮上忙的苏晴,恰好将室内那温情脉脉的一幕尽收眼底。
看着林薇那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温柔,看着叶凡默许甚至隐隐流露出一丝柔和的侧脸,再对比自己之前的绝情和如今的落魄,苏晴只觉得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最终,什么也没,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一步步地向后退去,将自己重新隐入走廊深处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