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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蛛丝马迹溯迷踪

江南织造书吏赵四的离奇死亡,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蔓延至宫闱内外。那一片来自低等太监服饰的布料,像一根淬毒的尖刺,精准地扎入了皇权最敏感的中枢神经。

紫宸殿内,灯火彻夜未熄。李越面沉如水,眸中寒光凛冽,仿佛凝结了腊月的冰霜。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绝非虚言。他并未因那一片布料就认定是宫中人所为,这拙劣的嫁祸手段,反而更印证了他的猜测——有一股势力,正急切地想要将水搅浑,将祸水引向宫内,引向坤宁宫。

“查!”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帝王的意志化作无形的雷霆,笼罩了整个皇宫乃至京城。

影卫与内廷司联手,如同两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开。宫内,所有登记在册的太监,无论品阶高低,皆被暗中排查,尤其是近期告假、行踪有异、或与宫外有非常规接触者,更是重点关照。那落水太监生前的人际往来,被一遍遍地梳理、核实。宫外,以赵四被杀的那家客栈为中心,方圆数里的所有商铺、住户、地痞流氓,皆被暗中询问,寻找可能的目击者或知情者。京兆府、刑部的好手亦被秘密调入此案,协同侦办。

而被勒令暂留京症配合调查的苏文远,则被安置在礼部辖下的一处馆驿之中,名为保护,实为软禁。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依旧表现得惶恐而配合,每日只在馆驿房间内读书、抄录文书,或是向看守他的侍卫打听案件进展,言辞恳切,忧心同僚之死,期盼朝廷早日擒获真凶。

柳黛烟身处坤宁宫,心却随着外界的风起云涌而紧绷。她强迫自己冷静,每日依旧按品大妆,处理宫务,教导承珩,探望璎珞,将坤宁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给任何人以可乘之机。然而,每当夜深人静,她独坐灯下时,那盛放着银簪与莲蕊的锦盒,苏文远那看似无意提及的“苏绣针法渊源”,以及赵四那双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睛,便会交替在她脑海中浮现,织成一张巨大而阴森的网,让她透不过气。

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保对方的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她那不容于世的身世而来。她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弄清楚,这个苏文远,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惊蛰,”她唤来那名身手最好的女影卫,低声吩咐,“你想办法,不着痕迹地查探一下,苏文远留在馆驿的随身行李,可有什么特别之物?尤其是……与刺绣、书画,或是苏州旧物相关的。”

“奴婢明白。”惊蛰领命,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两日后,惊蛰带回消息。苏文远的行李极其简单,除了官服、常服和些许银钱,便是几本关于织染技艺的书籍和一些文房四宝。并无任何与苏州旧族或苏绣直接相关的明显物件。

“不过,”惊蛰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奴婢在其一本《织造图样集》的封皮夹层内,发现了一页残旧的、非本书所有的纸张,上面用极细的笔触,临摹了一幅……并蒂莲的图样,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字,似是‘婉清……摹本’。”

并蒂莲!婉清!

柳黛烟的心脏骤然收缩!端慧皇贵太妃的闺名,正是李婉清!而她与萧夜之间的信物、她留给萧夜的贴身衣上,绣的正是并蒂莲!母亲苏绣留给她的那个锦囊上,绣的也是并蒂莲!

这绝非巧合!苏文远手中,竟有端慧皇贵太妃亲手所绘的并蒂莲图样摹本!他果然与这段隐秘的过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图样和字迹,可能拓印或临摹下来?”柳黛烟急问。

惊蛰摇头:“纸张脆弱,夹藏隐秘,奴婢恐打草惊蛇,未敢妄动,只看清后便原样放回。”

柳黛烟沉吟片刻,道:“做得对。继续盯着他,尤其注意他是否与馆驿之外的人有接触。”

几乎就在惊蛰带回消息的同时,宫外的调查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影卫在对赵四生前社会关系进行地毯式摸排时,发现赵四在遇害前三,曾独自一人去过城西一家名为“墨韵斋”的书画铺子,据掌柜回忆,赵四当时并非去买书买画,而是询问能否修补一本极其残旧的、关于地方风物志的古籍,还特意提及书中某些关于苏州织绣的篇章有破损。

“苏州织绣”这四个字,立刻引起了影卫的警觉。他们迅速控制了墨韵斋的掌柜和伙计,分开审讯。一名伙计在高压下,战战兢兢地吐露,就在赵四来店的前一日,曾有一名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来过店里,也是询问修补古籍之事,言语间似乎对苏州旧事颇为熟悉,还无意中提到了“苏文远”这个名字,是听闻苏管事精通蠢,想来请教云云。但因那人形迹可疑,伙计并未深谈。

线索再次指向了苏文远!

李越得知后,冷笑一声:“好一个环环相扣!先是利用赵四对苏绣的好奇,引他去书画铺子,再提前安排人去铺子留下苏文远的名字,最后杀人灭口,留下宫中布料的线索。这是生怕朕查不到他苏文远头上啊!”

“陛下的意思是……苏文远可能是被陷害的?”身旁的心腹太监高无庸心翼翼地问道。

“陷害与否,尚难定论。”李越目光深邃,“但此人绝对不简单。他像是一个被精心摆放出来的诱饵,无论朕动与不动,都会落入对方预设的局郑不动,则显得朕无能,助长其气焰;动,则可能打草惊蛇,甚至被其反咬一口。”

他沉吟片刻,下令:“加派人手,将苏文远给朕盯死了!他接触的每一个人,的每一句话,朕都要知道!另外,那个戴斗笠的男子,给朕画影图形,全力缉拿!”

命令下达,整个京城的暗探力量都围绕着苏文远和那个神秘的斗笠男子运转起来。然而,苏文远依旧每日在馆驿中读书写字,安分守己,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波澜毫无所知。而那个斗笠男子,则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寻不到丝毫踪迹。

压力,似乎都积聚到了皇宫内部。那一片太监服饰的布料,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饶心头。内廷司的排查日益严苛,甚至有几个平日有些油滑、手脚不甚干净的太监被寻了错处重罚,以儆效尤。宫中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这日,柳黛烟前往慈宁宫向太后请安。太后近年来潜心礼佛,已不大过问宫中琐事,但近日风波频传,老人家也有所耳闻。看着柳黛烟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倦色,太后屏退左右,拉着她的手,温言道:“好孩子,近日宫中事多,皇帝前朝忙碌,你既要协理六宫,又要照顾珩儿,辛苦你了。”

柳黛烟心中一暖,垂眸道:“母后言重了,此乃臣妾分内之事。”

太后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浑浊却依旧睿智的眼睛看着她,语重心长道:“这宫里啊,看着花团锦簇,实则底下藏着多少污糟事儿,哀家活了这把年纪,见得多了。有些人,有些事,就像那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专会使些下作手段。你如今是皇后,母仪下,更要稳住心神。任凭外面风浪起,只要你自己立得住,皇帝信你,护你,便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太后的话语虽未点明,但柳黛烟听得出其中的宽慰与提醒。她感激地颔首:“臣妾谨记母后教诲。”

从慈宁宫出来,柳黛烟的心情并未轻松多少。太后的关怀让她温暖,但眼前的困局却依旧迷雾重重。她漫步在御花园中,看着满园姹紫嫣红,心中却是一片冷肃。

行至一处假山旁,忽见两名低等太监正躲在假山后窃窃私语,神色慌张。柳黛烟本不欲理会,却隐约听到“赵四”、“布料”、“吓死人了”几个词飘入耳郑她脚步一顿,对身旁的惊蛰使了个眼色。

惊蛰会意,悄无声息地绕到假山另一侧,不过片刻,便将那两个吓得面如土色的太监提到了柳黛烟面前。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两个太监磕头如捣蒜。

“你们方才,在议论什么?”柳黛烟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仪。

其中一个太监胆子稍大,颤声道:“回、回娘娘,奴才……奴才们是在……前几死的那个赵书吏……还、还有那布料……”

“哦?你们知道那布料的事?”柳黛烟眸光一凝。

“奴、奴才不知具体……只是,只是听在浣衣局当差的同乡……前些日子,好像丢了几件淘汰下来的旧宫人服饰……当时没在意,如今想来,怕、怕是……”太监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恐惧。

浣衣局?淘汰的旧服饰?

柳黛烟心中一动。这倒是一条未曾留意过的线索。宫中人员众多,每年淘汰的旧衣物数量庞大,管理上难免有疏漏。若有人从这些淘汰的衣物中偷取一两件,并非难事。

“此事还有何人知晓?”柳黛烟问道。

“没、没了……奴才那同乡胆,只跟奴才一人提过,奴才也是心中害怕,才……才与他在此议论,求娘娘开恩!”两个太监连连磕头。

柳黛烟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今日之事,不得再对外人提起。若让本宫知道你们四处散播,心你们的脑袋。下去吧。”

“谢娘娘恩典!谢娘娘恩典!”两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

“惊蛰,”柳黛烟吩咐道,“立刻去浣衣局,查清楚近期淘汰旧衣物的记录,尤其是低等太监服饰,看是否有缺失,经手人是谁。”

“是!”

浣衣局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据记录,半月前确实有一批淘汰的旧衣物等待处理,其中包含二十套低等太监服饰。负责登记管理的是一名老宦官,他声称这批衣物一直堆放在库房,等待统一运出宫处理,并未发现缺失。但惊蛰暗中观察盘问了几名在浣衣局做杂役的太监,其中一人闪烁其词,最后在惊蛰的威压下,承认曾看到负责看守旧衣物库房的一个太监,私下里偷偷拿出过两套旧太监服,塞给了某个来找他的、面生的内侍,似乎得了一些好处。

顺藤摸瓜,那名看守库房的太监很快被揪出。他起初矢口否认,但在内廷司的审讯下,终于崩溃招认。确实有人以重金收买他,让他偷两套淘汰的旧太监服出来,至于用途,他全然不知。而来与他接头的人,他描述的外貌特征,竟与影卫正在追查的那个出现在墨韵斋的“斗笠男子”有七八分相似!

线索,终于清晰地串联了起来!

斗笠男子先是收买太监盗取宫中淘汰的旧太监服,然后去墨韵斋留下苏文远的名字,引导赵四前去,再杀害赵四,将事先准备好的太监服饰布料塞入其手中,完成嫁祸。而这一切的最终指向,都是苏文远,以及苏文远背后所关联的、柳黛烟那隐秘的身世!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目的就是要将“皇后身世存疑”与“宫内太监杀人”这两件事捆绑在一起,引爆朝堂,动摇国本!

消息传回紫宸殿,李越怒极反静,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他缓缓踱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中垂首恭立的影卫统领与内廷司总管,“如今,这幕后之人,是笃定了朕即便查清嫁祸之事,也不敢轻易动苏文远,因为一动,便可能牵扯出皇后身世,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陛下,那如今……”影卫统领请示道。

“苏文远那边,暂时按兵不动。”李越下令,“既然他们想用这颗棋子来牵制朕,朕便陪他们玩玩。给朕盯紧他,朕倒要看看,他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至于那个斗笠男子,继续追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李越走到窗前,望着坤宁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深知,即便揪出了嫁祸之人,证明了烟儿的清白,但只要苏文远这个“知情人”还活着,只要烟儿那身世的隐患还存在,危机就远未解除。

而柳黛烟在得知这一切后,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嫁祸的阴谋被揭穿,暂时洗刷了宫内的嫌疑,这让她松了口气。但苏文远的存在,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她抚摸着手臂上那粒朱砂痣,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过去,不是她想埋葬,就能彻底埋葬的。

她必须知道苏文远的真正目的,以及他手中,究竟还掌握着什么。

夜色深沉,坤宁宫的烛火久久未熄。柳黛烟提笔,在一张的桃花笺上,写下了一行清秀的字,然后将其仔细封好,交给了谷雨。

“想办法,将此信,送到苏文远手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与其被动等待利剑落下,不如主动伸手,去握住那危险的剑柄。迷雾虽浓,但她已决心,要亲手拨开,寻那迷踪深处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