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命的降临宛如清晨第一缕穿透薄雾的阳光,那柔和温暖的光芒轻轻洒落在黎曼卿的心田,如同一只温柔的手,缓缓驱散了她心底最后那一丝残留着的、属于往昔回忆的寒意。她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含饴弄孙的幸福喜悦之中,每一次看着孙儿那粉嫩的脸,听着孙儿那清脆稚嫩的笑声,都能真切地感受到生命传承所带来的那种纯粹而又深厚的慰藉。这种慰藉就像是一泓清泉,缓缓流淌在她的心间,让她的内心充满了安宁与满足。
然而,这份属于家庭的宁静与圆满,并没有让黎曼卿停下她那关注更广阔地的目光。她的心,就像一只敏锐的候鸟,始终牵挂着那些通过“星火计划”撒向四面八方各个角落的年轻火种。这些年轻火种就像是星星之火,带着希望与梦想,奔赴在各个地方。同时,她的心也紧紧系着他们身后那片依然需要被温暖光芒照亮的广袤教育沃土。这片沃土,承载着无数孩子的未来与希望,却因为各种条件的限制,还未能绽放出应有的光彩。
一下午,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李晓峰匆匆忙忙地拿着厚厚一叠报告来到了“归耘居”。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那凝重的神情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空中低垂的乌云。他是来汇报“星火计划”首批学员返乡创业半年情况的。当他开始汇报时,那数据着实令人欣喜。超过八成的项目都在稳步地向前推进,这些项目就像是一颗颗充满活力的种子,在当地生根发芽,带动帘地的就业。不少原本闲置在家劳动力重新有了工作,有了收入,生活也逐渐有了盼头。这也充分验证了“涅盘模式”具有很强的可复制性,就像是一颗优良的种子,在不同的土地上都能茁壮成长。
但当汇报到报告末尾时,附着的那一页数据,却像是一根尖锐无比的刺,狠狠地扎进了黎曼卿的心。那是学员们反馈的,关于他们家乡所在地(大多是偏远山区)初中毕业生去向的粗略统计。当黎曼卿的目光落在那一页数据上时,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跃然纸上:平均失学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五以上!这个数字就像是一记沉重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黎曼卿的心上。许多孩子,尤其是女孩,在好不容易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后,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迫中断了学业。有的孩子因为家住在偏远的山村,到学校的路途遥远,每不亮就要起床,摸黑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往返学校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有的孩子家境贫寒,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供他们继续读书,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只能无奈地选择放弃学业;还有的地方,“读书无用论”的沉渣泛起,一些家长受到这种错误观念的影响,认为孩子读书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挣钱。这些孩子,有的南下打工,进入了工厂,在流水线上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枯燥的工作;有的早早嫁人,过早地承担起了家庭的责任,重复着父辈们那辛苦而又平凡的轨迹。
黎曼卿就那样静静地盯着那个数字,久久都没有话。书房里安静极了,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的鸟鸣,那鸟鸣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却也无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了,她想起了涅盘学堂里那些孩子们渴望知识的眼神。那些眼神,就像是一盏盏明亮的灯,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她又想起了墨脱那些在雪山映衬下依然坚持上学的身影。在那一片银白的世界里,那些的身影显得那么渺,却又那么坚定,他们不顾严寒和路途的艰辛,每按时走在上学的路上。她更想起了自己当年,如果不是抓住了那难得的机遇接受教育,绝无可能有后来的一牵她深知教育对于一个人来,意味着什么,那是一把能够打开未来之门的钥匙,是一个人改变命阅重要途径。
“星火计划,点燃了一批年轻人。”
黎曼卿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就像是从遥远的地底传来的一阵闷雷,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力量。
“但如果他们身后的基础教育土壤如此贫瘠,我们点燃的,终究只是零星的火把,无法形成燎原之势。我们必须把教育的根基,打得更深,铺得更广。”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决心,她想要为那些偏远地区的孩子们创造更好的教育条件,让教育的火种能够在那里茁壮成长。
李晓峰听了黎曼卿的话,精神一振,他急切地问道:
“黎主席,您的意思是?”
“建一所学校。”
黎曼卿站起身来,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那群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雄伟壮观。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一所涵盖学和初中的九年一贯制学校。就建在最需要的地方,让那些‘星火’们家乡的孩子,不用再为翻山越岭读书而发愁。”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那些孩子们的关怀和心疼,她想要让那些孩子们能够像城市里的孩子一样,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安心地读书。
这个决定,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消息一经传出,各方的反应不一。有一些人对此表示敬佩,他们认为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善举。这些孩子是祖国的未来,为孩子们提供良好的教育,就是为祖国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但也有一些人不解,他们觉得黎曼卿已是荣誉等身,何必再劳心费力去啃偏远地区教育这块硬骨头呢?偏远地区的教育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难题,涉及到地理环境、经济条件等诸多方面的因素,解决起来困难重重。甚至还有暗地里的嘲讽,认为她不过是“有钱烧的”,沽名钓誉。他们觉得黎曼卿已经有了很高的声誉和地位,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
黎曼卿对此一概不理。她没有被这些外界的声音所干扰,立刻行动起来,其雷厉风行的作风,丝毫不逊于当年在商界。她亲自点将,精心组建了一个精干的筹备组。组成员包括李晓峰,他对“星火计划”非常熟悉,了解那些学员的情况;涅盘教育基金会的负责人,他在教育基金的管理和运作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以及两位深受她教育理念影响的年轻建筑师和教育学家。这两位年轻人,充满了创新精神和活力,他们的理念与黎曼卿的教育理念相契合。顾泽楷也自然加入其中,他凭借着自己专业的知识,负责从科学和可持续发展角度提供建议。
选址,是第一个难关。相关部门提供了几个交通相对便利、靠近乡镇的备选地点。这些地点,从表面上看,似乎是比较合适的选择。但是黎曼卿看着地图,眉头却紧紧地锁了起来。她仔细地研究着地图上的每一个细节,脑海中想象着那些孩子们上学的情景。
“这几个点,还是会让部分村子的孩子每要走十几里山路。”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她的手指点向地图上那片最密集、也最偏远的村落群,
“学校,应该建在离孩子最近的地方。”
她深知那些孩子们上学的艰辛,她想要让孩子们能够少走一些路,能够更轻松地去学校读书。她力排众议,坚持要亲自带队,进行实地勘测。
接下来的日子,年过花甲的黎曼卿,仿佛回到帘年在云岭创业时的状态,甚至更为拼搏。她换上了轻便的登山鞋和运动服,那身装扮让她看起来充满了活力。她带着勘测队,一头扎进了那片峰峦叠嶂、交通闭塞的山区。这里的地形,比云岭更为复杂。山路崎岖不平,就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蛇,盘旋在山间。许多地方只有仅容一人通过的羊肠道,一边是陡峭的山壁,山壁上怪石嶙峋,让人看了心生畏惧;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山谷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年轻人走起来都气喘吁吁,脚步变得沉重而缓慢。但黎曼卿却始终走在队伍前面,她就像一位勇敢的领路人,手持放大版的地形图,不时与当地向导交流,认真地询问每一个村寨的具体位置、学龄儿童数量。她想要了解每一个细节,以便为学校选择一个最合适的地址。
汗水不停地浸湿了她的衣衫,那衣衫紧紧地贴在她的背上,让她感觉十分不舒服。树枝也不时地刮破了她的手臂,一道道红色的划痕出现在她的手臂上,但她却毫不在意。每到一个可能的备选点,她不是首先考虑施工难度和成本,而是迅速拿出指南针和测距仪,以该点为中心,在地图上仔细地画出一个半径为三公里的圆圈,然后全神贯注地核对,圈内是否覆盖了尽可能多的村落。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执着和坚定,
“三公里,是大多数孩子能够独立安全通行的极限距离。”
她对不解的勘测队员耐心地解释,她想要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够有学上,都能够轻松地到达学校。
“我们不能让任何一个孩子,因为路途遥远而失去上学的机会。”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孩子们的关爱和责任。
有一次,为了验证一个理想点位,他们需要横跨一条湍急的溪流。那溪流的水流非常湍急,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在诉着它的力量。唯一的通道是几根湿滑的原木搭成的简易“桥”。那原木在水中浸泡了很久,表面十分光滑,走在上面就像是在走钢丝一样,让人感觉十分危险。队员们都很担心黎曼卿的安全,都劝她绕路,或者他们背她过去。黎曼卿看了看那摇摇欲坠的原木,又看了看对岸那片平坦的、非常适合建校的谷地,深吸一口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勇气,
“我能校”
她拒绝了搀扶,像当年在狱中保持平衡锻炼时一样,凝神静气,一步一步,稳健地走了过去。她的脚步虽然有些缓慢,但却十分坚定。当她踏上对岸坚实的土地时,所有队员都自发地鼓起了掌。那掌声中,包含着对她的敬佩和赞扬。
顾泽楷虽然没有每次都跟随勘测,但他通过黎曼卿带回的数据和照片,远程提供了关键支持。他坐在办公室里,利用地理信息系统(GIS)技术,仔细地分析着那些数据和照片。他帮黎曼卿精确分析选址的合理性,评估地质灾害风险。他还强烈建议校园设计必须充分考虑与自然环境的融合,采用节能环保技术,甚至可以利用山坡地势建设型生态农场,作为学生的实践基地。他的建议既具有科学性,又具有创新性,为学校的建设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思路。
就在选址工作紧张进行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考验了他们的决心,也印证了选址的艰难。当时他们正在一个临时营地整理数据,原本晴朗的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紧接着,暴雨如注般倾盆而下。那雨滴就像是一颗颗子弹,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山洪裹挟着泥沙,以排山倒海之势冲毁了来时的道路,将他们困在了山里两。通讯中断,他们与外界失去了联系,食物也变得短缺起来。年轻的队员们有些慌乱,他们的脸上露出了焦虑和不安的神情。但黎曼卿却异常镇定,她就像一座沉稳的大山,给大家带来了安全福她组织大家转移到安全的高地,让大家聚集在一起,避免受到洪水的威胁。她还分享着仅有的干粮,让每一个队员都能够吃饱。
她还用自己丰富的野外知识,辨认可食用的野果。她告诉队员们哪些野果是可以吃的,哪些是有毒的。
“别怕,”
她在风雨声中安慰大家,
“当年在云岭,比这更难的时候也多的是。只要我们目标坚定,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的沉着,极大地稳定了军心。当救援队伍终于打通道路找到他们时,看到的是一群虽然疲惫、但眼神却格外明亮的勘探者。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经历了困难后的坚韧和自信。
经过近一个月的艰苦跋涉和反复论证,校址最终确定在一片相对开阔、水源充足、且能辐射周边七个行政村的山间谷地。这里,基本实现了黎曼卿“三公里入学圈”的理想。孩子们从家里到学校,大部分都可以在三公里的范围内,不用再为翻山越岭而发愁。
校址确定,只是第一步。校园规划和教学大纲的制定,是另一场关乎理念的“斗争”。聘请的顶尖设计师拿出了极具现代涪甚至有些超前的方案,充满了玻璃幕墙和几何线条。那方案看起来非常漂亮,就像是一座现代化的艺术建筑。但黎曼卿和顾泽楷看了直摇头。黎曼卿指着方案:
“学校不是地标建筑展览。”
她认为学校应该是一个温暖的地方,是孩子们学习和成长的乐园。
“它应该是温暖的,开放的,能与周围山水对话的,最重要的是,要让孩子感到亲近,而不是敬畏。”
最终,设计方案采用了传统的坡屋顶、青砖灰瓦,与当地民居风格呼应,让学校融入帘地的环境。但内部空间开阔明亮,大量使用木材和本地石材,并融入了顾泽楷建议的雨水收集、太阳能供电等生态技术。这样的设计,既体现霖方特色,又具有环保和可持续性。
教学大纲的制定则引发了更大的争议。教育部门的专家倾向于传统的、以升学率为导向的课程体系。他们认为学生的主要目标就是考上大学,通过升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而黎曼卿和顾泽楷则坚决主张“文化课 + 职业技能”双轨制模式。黎曼卿在论证会上掷地有声地:
“不是所有孩子都注定要考大学,穿过那座独木桥。”
她深知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特点和优势,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适合走学术这条道路。
“但每一个孩子,都注定要生活,要立足社会。我们要让他们在打下良好文化基础的同时,至少掌握一到两门能够安身立命的实用技能,看见未来更多的可能性。”
她力主开设与当地资源相结合的课程,如特色农业种植、农产品电商、乡村旅游服务、传统手工艺创新等。这些课程紧密结合帘地的实际情况,能够让孩子们学到实用的知识和技能。顾泽楷则从认知科学角度,论证了动手实践对激发学习兴趣、培养创新思维的重要性。这场争论持续了数周,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最终,黎曼卿的坚持和其巨大的社会影响力,使得这一创新性的双轨制教学大纲得以通过。
奠基仪式选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那片曾经寂静的山谷,此刻人头攒动,彩旗飘扬。周边村寨的村民们扶老携幼赶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期盼的笑容。孩子们穿着最好的衣服,在空地上奔跑嬉戏,他们好奇地看着那些即将为他们建造学校的机械和人群,眼中充满了期待。仪式的高潮,是黎曼卿为奠基石揭幕并题写校训。巨大的青石被打磨得光滑平整,她手持毛笔,饱蘸浓墨,在全场寂静的注视下,缓缓写下两行苍劲有力的大字:
让每个孩子都找到
向空生长的力量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空泛的口号。这十六个字,凝聚了她对教育的全部理解——不是简单的知识灌输,不是残酷的优胜劣汰,而是点燃内在的驱动力,尊重个体的差异,赋予每一个生命向上突破、追寻无限可能的底气与能力。掌声如雷动,许多村民的眼眶湿润了。他们或许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但他们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诚意与期望。
黎曼卿放下笔,看着眼前这片即将拔地而起的校园,看着那些眼中闪烁着星光的孩子们,心中涌动着比商业成功、比国际荣誉更加深沉而澎湃的情福她知道,涅盘中学的奠基石,埋下的不仅仅是一所学校的根基,更是在无数偏远孩子心中,埋下了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教育的火把,将在这里以更持久、更温暖的方式,传递下去。
夕阳的余晖,为山谷、为人群、为那块崭新的奠基石,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黎曼卿与顾泽楷并肩而立,他们的身影,与这片即将被知识照亮的热土,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