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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训练逐渐成了固定流程。

逼仄的房间里,顾溟盘膝而坐,那张灰白色的素面灾面静静覆在他的脸上,隔绝了窗外大部分市井噪音,也带来一种异样的、内在的寂静。

他确实在慢慢习惯它。除了最初那挥之不去的、渗入皮肤般的细微冰凉感始终存在外,他发现这面具并非全无好处。

它像一道滤网,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屏蔽了外部环境中可能存在的、极其微弱的污秽波动,似乎也对他自身那躁动不安的【渊瞳】有着微弱的抑制作用。

当面具贴合面部时,眼眸深处那时常隐隐作痛的灼热感会变得稍微平缓,灵智那种仿佛会从毛孔中自然无序流失的感觉也减轻了些许。

这让他能稍微更专注地进行胡尚锋教导的、枯燥却必要的灵智恢复练习。

一次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房间染成昏黄。

顾溟进入了比平时更深一些的冥想状态,精神高度集中,对自身灵智流淌的感知也变得比往常清晰了那么一丝。

就在这种物我两忘的边缘。

一声低语,毫无预兆地钻入他的脑海。

极其微弱,扭曲破碎,像是从极遥远的水底传来,又像是老旧收音机调频不准时发出的、夹杂着大量杂音的模糊人声。

完全无法分辨其内容和任何具体的音节,更谈不上来源。

它似乎源于面具之外无边虚空的某处,又仿佛就是从这紧贴着他皮肤的、非金非木的面具自身内部渗透出来的。

这低语声的出现毫无道理,却瞬间打破了冥想的宁静,带来一阵突兀的、轻微的晕眩和恶心福

顾溟猛地从深度冥想中被惊醒,心脏突突直跳。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有些粗鲁地将灾面从脸上扯了下来,急促地喘息着。

脸上佩戴面具的地方,皮肤明显有些发红,像是被轻微冻伤后的痕迹,那细微的刺痛感也似乎残留得更久一些。

他低头,仔细地、翻来覆去地检查手中这张冰冷的面具。

表面依旧光滑,没有任何纹路,内部也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异常。它沉默着,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低语只是他精神过度集中产生的幻觉。

但那种不适感如此真实。

胡尚锋的警告立刻在他脑海中回响起来:“长期佩戴,这东西会慢慢‘渗’一点东西给你……算是一种缓慢的交换,或者……污染。”

他拿起手机,没有犹豫,直接联系了胡尚锋,尽量客观地描述了刚才的经历。

通讯那头,胡尚锋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用词,随后语气听起来很平常,甚至带着点“就该如此”的味道:“哦,那个啊。正常现象,明你的灵智感知精度在提升,开始能接收到更深层‘虚源’的背景辐射了。就像收音机收讯号,频道调对了能听清楚,调歪了就是杂音。你听到的就是杂音的一种。”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严肃零:“听着,子,记住我的话,绝对不要,我是绝对,不要试图去分辨或者理解那些乱七八糟的低语。把它们当成耳朵里的嗡鸣,当成隔壁装修的噪音,忽略它,屏蔽它。一旦你开始试图给它赋予意义,那就是污染真正开始的标志。明白吗?”

顾溟握着手机,指尖有些发凉。

胡尚锋的解释听起来合理,但那过于轻描淡写的态度,反而让他觉得对方似乎隐瞒了更深层的危险。

“知道了。”他最终低声回应,但那低语,顾溟肯定,绝不是胡尚锋所的那样,那感觉,就好像被人恶搞了一样。

…………

周末,汐月约他去看一场新上映的喜剧片,是看他最近太沉闷,需要放松一下。

电影院里座无虚席,灯光暗下,银幕上播放着搞笑夸张的剧情,周围充斥着此起彼伏的笑声。

汐月在他旁边偷偷笑得前仰后合,时不时碰碰他的胳膊,分享快乐的瞬间。

顾溟努力地想融入这轻松的氛围,嘴角勉强向上弯起。

但那张灾面,他虽然没戴在脸上,却习惯性地贴身放在了外套内袋里。

此刻,隔着布料,他似乎依然能感觉到那丝若有若无的冰凉。

而更让他分心的是,在周围一片欢快的情绪浪潮中,他偶尔会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却明显不协调的负面情绪波动。

那波动并非来自银幕,更像是来自斜后方某个角落的观众,种淡淡的焦虑,或者压抑的烦躁?非常微弱,若非那渊瞳似乎增强了他对这类波动的敏感性,他根本不可能察觉。

或许那人只是白工作不顺,或者单纯不喜欢这部电影?

但这一点点不和谐的“杂音”,却像一根细的刺,扎在他感知的边缘,让他无法像周围人那样彻底放松、开怀大笑。

他仿佛戴着无形的耳塞,坐在一个喧闹却隔着一层的世界里。

电影散场后,他送汐月回家。月色很好,清辉洒在寂静的街道上。

汐月蹦跳着踩着自己的影子,忽然转过头来看他,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顾溟,”她笑着,语气很轻快,“我总觉得你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顾溟心里微微一紧。

“不上来具体哪里变了,”她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比以前更安静了,但……嗯……眼神好像更深了,不像以前总是躲躲闪闪的。”她停下脚步,面对着他,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不过没关系,不管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哪想了,我都在哦。我会支持你的。”

看着她真诚而温暖的笑容,顾溟心中那股因灾面低语和隐藏秘密而产生的冰冷隔阂感,仿佛被月光融化了一丝。

一股暖流涌上胸口,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汐月的手指纤细而温暖,他握得很紧,仿佛抓住了一根连接着那个正在远去的、正常世界的线。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回到家,关上门,隔绝了月光与温情。顾溟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灰白色的灾面,放在手心打量着。

冰冷,沉默,看似简陋,却内藏玄机。

它既是保护伞,也是潜在的污染源。胡尚锋的话听起来总像是只了一半。

那些低语,真的只是无害的背景杂音吗?如果是,他肯定能感受到,但顾溟听到低语的时候,明显是另一种感受。

顾溟意识到,自己必须更加谨慎地对待这件装备。

不能过度依赖它带来的安宁假象。

最终,还是要尽快提升自身的实力,真正掌控【渊瞳】和灵智,才能在未来某一,有底气地减少甚至摆脱对它的依赖。

他将面具握在手中,那冰冷的触感,仿佛也带上了一丝低语般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