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液压千斤顶被塞入缝隙,在动力的轰鸣声中,那块让林墨他们徒劳无功的巨型楼板,开始被稳稳地、一寸一寸地顶起!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所有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片逐渐扩大的缝隙。
当缝隙足够大时,一名身材瘦的救援队员立刻带着照明设备和急救包,灵活地钻了进去。
时间仿佛再次变得缓慢。每一秒都牵动着外面所有饶心。
几分钟后,里面传来救援队员的声音:“找到幸存者!四个!三个大人意识模糊,一个女孩状态尚可!准备接应!”
外面一阵激动的骚动!
很快,第一个被救出的是那个女孩。救援队员心翼翼地将她抱了出来。她身上覆盖着灰尘,脸苍白,头发凌乱,一双大眼睛因为突然的光线而微微眯起,带着惊恐和茫然。但她还活着!
林墨立刻上前,用毛毯裹住她冰凉的身体,轻声用普什图语:“看,叔叔没骗你吧?萤火虫带着光来了。”
女孩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穿着橙色衣服的救援人员,以及空中那巨大的、发出轰鸣的“机器”,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极其虚弱、却真实无比的微笑。
紧接着,另外三名成年幸存者也相继被救出,立刻被送往临时救护点进行紧急处理。
随着专业设备的投入和高效的行动,救援工作在夜色中有条不紊地加速进校
更多的幸存者位置被确定,更多的生命通道被打开。
林墨和巴希尔等人,此刻终于可以真正地“倒下”了。
他们瘫坐在废墟旁,看着眼前这高效而专业的救援场面,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釜—有耗尽一切后的虚脱,有救援成功的巨大喜悦,有对国际社会及时响应的感激,更有一种深深的、劫后余生的疲惫。
巴希尔将刚才拍摄的那段珍贵的视频,通过救援队带来的通讯设备,发送回了“希望之锚”。
他知道,这段废墟上的歌声与直升机轰鸣交织的画面,必将再次震撼世界,告诉人们,即便在最深的黑暗里,希望,也从未真正熄灭。
林墨仰望着夜空中那轮终于穿透云层、清辉洒落的月亮,又看了看身边陆续被救出的鲜活生命,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今晚,他们赢得了一场与死神的赛跑,而这其中,那首跨越了国界和语言的《虫儿飞》,那在绝境中依然不放弃的、微弱的歌声,是照亮生路的第一缕,也是最温暖的一缕光。
阿尔法丹村的救援行动,在专业国际救援队抵达后,效率得到了质的飞跃。
重型设备轰鸣,精准地移开一块块夺命的巨石;经验丰富的救援人员深入险境,将一个个奄奄一息的生命从死亡边缘拉回。
林墨、巴希尔和“希望之锚”的志愿者们,在确认自己力所能及的部分已经完成后,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徒了后方,成为辅助和见证者。
当黎明再次降临,驱散了废墟上的最后一丝黑暗,主要的搜救工作已接近尾声。
确认再无生命迹象后,国际救援队开始收拢装备。
他们带来的不仅是专业救援,还有随直升机灾的第二批紧急物资——高能量食品、饮用水、毛毯和急救药品。
救援队的负责人,一位名叫安德森的新西兰人,找到了瘫坐在一块断墙上、几乎连手指都不想动的林墨和巴希尔。
“你们是‘希望之锚’的人?”安德森看着他们疲惫却坚毅的面容,语气充满敬意,“我们来之前已经接到协调中心的通报。你们做得非常勇敢,也非常了不起。没有你们前期的坚持和精准的位置信息,很多人我们根本来不及救。”
他指了指正在装车的剩余物资:“这些物资,除了留下一部分给本地幸存者,其余的都跟你们的车队一起运回‘希望之锚’。我们会派一架直升机低空护航一段,确保你们安全返回。卡里姆先生那边,我们已经通知了。”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林墨和巴希尔挣扎着起身道谢。
返程的车队比来时更加沉重,不仅因为成员们极度的疲惫,更因为车里装载着救命的物资,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悲伤与希望的复杂情绪。
那个被林墨歌声鼓励、最终获救的女孩(后来知道她叫法蒂玛),因为亲人都在袭击中遇难,也被暂时带上了车,蜷缩在一位女性志愿者怀里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空中,一架联合国直升机保持着可见距离,如同忠诚的护卫。
这景象,让地面车队里的人感到一丝罕见的安全福
当“希望之锚”那扇加固的大门缓缓打开,车队驶入时,迎接他们的是卡里姆先生、马赫迪医生以及众多留守成员期盼而激动的目光。
看到车队满载物资归来,看到虽然疲惫但基本完好无损的队员们,尤其是看到林墨和巴希尔安全返回,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感谢真主的声音。
马赫迪医生立刻上前,检查归来队员的身体状况,并接手了带回的伤员和法蒂玛。
卡里姆先生则指挥着众人,迅速而有序地将物资卸车、清点、入库。看着那些崭新的药品、充足的食物和洁净的饮用水被搬进仓库,整个庇护所仿佛都注入了一股实实在在的、沉甸甸的活力。
而巴希尔,几乎是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找到卡里姆先生,将那段在废墟上拍摄的、记录着林墨与女孩隔石对唱《虫儿飞》的视频,传输到了通讯室的电脑上。
“快!把这段视频,连同我们救援和接收物资的片段,一起发出去!”巴希尔声音沙哑,却充满激动,“让外面的人都看看!看看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