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挡风玻璃上,像谁把钢珠往他脸上扔。
周明远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抖,车速稳在四十五码。导航提示音刚完“前方右转进入物流园区”,他就看见了那辆黑色商务车。车牌被泥盖住一半,尾灯闪了一下,像是在打招呼。
他知道那是谁安排的路。
江涛这三给他派了三次单,每次都绕到白氏集团外围,像是故意让他看什么。他不是傻子,更不是工具人,知道这是钓鱼。但他还是咬钩了——因为鱼饵是他女儿的命。
手机在他裤兜里震动,系统弹出新消息:
【今日行为评级:b+】
【是否使用“定向结算”功能?】
他没点确认。
现在不是算漳时候。
他拐进物流园区时,雨更大了,能见度不到十米。四周全是高耸的集装箱,像一座座铁皮坟墓。三号仓库就在最里面,门口停着两辆叉车,驾驶室空着,引擎还在嗡嗡响。
他熄火下车,冲锋衣兜里揣着微型摄像机和一支防狼喷雾。
门没锁。
推开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像有人在屋里咳嗽。
他没开灯,摸黑进去。手电筒用的是红光模式,照出来的东西像血水染过的布料。
仓库中央堆着十几箱“非洲红木”,包装严实,但有一口箱子底部渗出暗红色液体,在水泥地上淌成一条细线。他蹲下身,拍了一段视频,镜头扫过箱体缝隙时,隐约看到一只金属关节的手臂,僵硬地垂在箱内。
他屏住呼吸,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他迅速躲到货架后,听见有韧声话:“老板今晚要走水路,这批货不能留。”
“可那个外卖员……”
“他已经来了,就别走了。”
话音未落,十几道强光从仓库四面八方亮起,把他整个人照得通透。
包围圈收拢得很快,六个人,穿着保安制服,手里拿着伸缩棍和辣椒喷雾,动作整齐得像训练过的狗。
他慢慢站起身,手放在冲锋衣口袋边缘,随时准备掏喷雾。
“各位兄弟,我只是来送货。”他,语气平静得不像个被围的人。
“送你妈的货。”其中一人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敢偷拍我们东西?”
“我没拍。”他,“我连相机都没带。”
那人抬手就是一棍子,朝他太阳穴抡过来。
他侧头闪过,顺势一脚踹在对方膝盖窝上。那人惨叫一声跪地,其他人立刻扑上来。
场面乱了。
他挥拳、踢腿、闪避,每一击都精准打在对方关节处。但对方人数太多,几秒后他后背撞上了货架,货架摇晃,一个纸箱翻倒,掉在他脚边。
箱子裂开,露出一块嵌着银丝纹路的琥珀。
他没时间多想,一脚踢开箱子,继续搏斗。
就在他快撑不住时,背后突然炸响一声巨响。
整排货架都被掀翻,尘土飞扬,灯光闪烁。
混乱中,一个人影从烟雾里走出来。
唐装,民国发型,手里攥着一把断裂的檀木梳。
是白砚秋。
她嘴角带着笑,像是来看戏的。
“周啊。”她,“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抬手,那根断梳尖端划破空气,割开了两个保安的喉咙。
血溅在地上,混着雨水,滑得像油。
其他人吓得往后退,有人掏出对讲机想喊人,但下一秒就被一道黑影乒。
白砚秋没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周明远。
“你该走了。”她,“他们不会放过你。”
他没问为什么她会救他。
他只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他抓起地上的琥珀碎片塞进口袋,转身冲向仓库出口。
身后传来枪声。
子弹擦着他耳边飞过,打碎了玻璃窗。
他翻滚着躲进车底,喘了几口气,心跳如雷。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像是有人在引开追兵。
他不知道是谁。
但他知道,这一关,他过了。
至少,暂时过了。
他从车底爬出来,靠在车身旁,掏出手机。
系统界面还在。
【生命值:82%】
【负面状态:轻度脑震荡,左手腕扭伤】
【是否使用“负面状态清零”功能?】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没点确认。
他要留着命点。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才刚刚开始。
他发动车子,驶离码头时,后视镜里映出白砚秋的身影。
她还站在仓库门口,手里拎着一根沾血的发带,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没再看第二眼。
车开出园区,雨还在下。
他打开收音机,频道自动跳到一首老歌:
“命运不是注定,而是你自己选的路。”
他嗤了一声,把音量调低。
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银行App推送的消息。
江雪的账户,刚刚又转出了三十万。
收款人,还是陈默。
这次备注栏写着:
“标本014异常波动,需紧急处理。”
他眼神一冷,手指收紧。
他不是没有路的人。
他只是还没走到终点。
而现在,他的终点,已经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