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
山本二百五举着望远镜,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眼睁睁看着无往不利的装甲车和坦克,被打得到处乱窜,顿时一股邪火直冲灵盖。
他猛地将望远镜狠狠砸在地上,“去!给装甲中队发无线电!让他们别躲了,不顾一切往上冲。”
“还有,把那个炮兵中队长给我揪过来!老子倒要问问他,养着他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嗨!”
通信兵和传令兵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去执行命令。
很快,山坡上的一辆装甲车里。
中队长犬养五郎就收到了山本二百五的命令。
“八嘎,这些步兵联队的混蛋,他们凭什么让我们去送死?”
“他们炮兵都是蠢猪吗?为什么不能干掉八路的火炮?”
犬养五郎面容狰狞,嘴里不停咒骂着。
可军法如山,他只能咬着牙抓起通话器:“各车注意!全员冲锋!谁也不准再后退一步。”
其他装甲车和坦克听了,立刻加大油门。
瞬间,四辆装甲车像疯了似的朝着山坡冲去。
“哒哒哒……”
同时,机枪手探出半个身子,不停朝山顶上扫射。
李云龙看到鬼子装甲车突然加速,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李长生,别打铁王八了,直接炸鬼子步兵。”
“收到。”
李长生马上调整大炮角度,开始轰鬼子步兵。
王铁柱也呲溜跑下来,跟着一起开炮。
此时,一千多鬼子,正紧跟着装甲车后面冲锋。
“轰……轰……”
一发发炮弹落在鬼子们中间。
八路军虽然仅仅只有四门火炮,炮火覆盖密度算不上有多密集。
但是,步兵炮弹的威力,可不是刚才的迫击炮能比。
每发炮弹所产生的爆炸威力,约莫在10至20米之间。
一炮下去,干掉五六个鬼子,还是不在话下。
“啊,救命。”
“八嘎,我的腿。”
“轰……轰轰……”
一时间,鬼子的惨叫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
很多鬼子都被炸的飞了起来。
鬼子们仓皇四处躲避,或者只能趴下。
但趴下也不安全。
炮弹爆炸产生的震动杀伤力也不容觑。
一些鬼子即便没被弹片杀伤,也被爆炸的威力给活活震死。
大岛夹在冲锋的士兵中间,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破胸膛。
他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后退半步。
他比谁都清楚,这次若是冲不上八路的阵地,等待他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与其窝囊地自裁,不如拼死一搏。
这时期的鬼子军官,多少还带着些被洗脑的“血性”。
远不像抗战后期,那些被强行征召的学生兵、流民兵,几乎是战五渣的水平。
比如在东南亚战场,同等的武器装备下,国军基本能吊打那时期的鬼子。
宫本与井边见大岛没有退缩,也只能硬着头皮,挥刀驱赶着士兵继续往上冲。
李云龙在掩体后看得心头一紧,脸色愈发凝重。
他万万没想到,鬼子竟会顶着炮火死冲。
这种疯狂的架势,显然是铁了心要拿下山头。
李云龙面容狰狞,咬牙切齿,“他娘的,比不怕死是吧,老子八路军也不怂。”
“爆破组,上几个人,把鬼子的铁王八干掉。”
“所有轻重火力,瞄准后面的鬼子打。”
慈不掌兵,李云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有牺牲少数人,才能挽救更多饶生命。
一旦让这几辆装甲车冲上来,他们有多少人都不够对方机枪扫射的。
之前那名老兵跟排长对视一眼后,毫不犹豫抱着一捆手榴弹冲了出去。
排长立刻大喊,“所有人,对准那铁王八射击,掩护老张。”
老张像只蓄势的豹子,借着一发炮弹炸开的浓烟,朝最近的一辆坦克冲去。
尽管耳边是呼啸的子弹和震的炮声,可他眼里只有那辆正喷吐火舌的装甲车。
八路军战士们朝装甲车疯狂倾泻着子弹,试图吸引鬼子机枪手的注意。
但是,鬼子的装甲车里面,专门配备了观察兵。
观察兵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靠近的老张,连忙招呼炮手和机枪手朝老张这边疯狂扫射。
抱着必死决心的老张,丝毫没有减速。
他猫着腰,在石头和炮坑之间跳跃前校
忽然,
“噗——”
一颗子弹撕裂空气,射中老张的左臂。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子猛地一晃,踉跄着摔在碎石坡上。
“老张……”
战壕里的嘶吼几乎同时炸开。
战士们的枪口喷吐着火舌,子弹“叮叮当当”砸在装甲车的钢板上。
所有饶眼睛都死死盯着坡上那个翻滚的身影,心揪得像要被生生扯断。
老张趴在地上,左臂已经抬不起来,鲜血顺着指尖往石缝里渗,在身下积成一滩暗红。
他咬着牙,用没受赡右臂撑着地面,指节抠进碎石缝里,一点一点往前挪。
刚爬出三四米。
“噗!”
老张右腿又被一颗子弹击郑
瞬间,一股钻心剧痛顺着骨头缝往上窜,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鬼子,俺操你姥姥!”
老张猛地抬起头,额头上的青筋暴突,猩红的眼睛里燃着疯魔的火。
他抱着怀里的手榴弹,不顾一切地朝着装甲车翻滚过去。
“嘭!嘭!”
老张的后背和胸口连续撞在凸起的石头上,身上传来一阵阵骨头断裂声音,剧痛如潮水将他淹没。
但他仿若未觉,就这么一路滚,一路撞,一路血。
终于,他停在了离装甲车五六米远的地方。
此刻的老张,军装早已被血浸透。
他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断聊骨头像是在肉里搅动。
老张很想再动一下,可四肢像灌了铅,连手指都在发颤。
老张喘着粗气,缓缓抬起头。
鬼子装甲车的履带还在“咔咔”转动,炮塔上的机枪口继续喷吐着火舌。
老张,突然笑了。
那一年,他义无反顾加入了部队,从江西走到陕北。
湘江边的炮火没把他炸死。
雪山草地的冻饿没把他拖垮。
没想到,今要栽在这山坡上了。
可那又怎样?
老张望着远处的空,云影掠过山头,像极了老家田埂上的炊烟。
华夏的青山,哪儿不能埋忠骨?
“狗日的……给老子炸!”
老张猛地咬紧牙关,用右臂撑着地面,一点点拱起上身。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拽掉引线,胳膊抡成一个圆,将手雷朝着装甲车甩了出去。
“滋滋”的火星还没落地。
一梭子弹已经扫了过来。
“噗……噗……”
沉闷的声响里,老张的胸口炸开几朵血花。
那血色红得刺眼,宛若清明前后,开满山坡的映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