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总是浸在慵懒的阳光里，学生会办公室的百叶窗被旋到最合适的角度，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郁玖鸢正低头核对社团活动报表，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突然混进了轻叩玻璃门的响动。
她抬眼时，苏静姝已经站在门口了。
来人身着圣樱学院的白色连衣裙校服，领口系着标准的蝴蝶结，长发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
可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没有半分属于少女的澄澈，倒像是淬了冰的寒潭，望着她时泛起森然的光。
“郁会长，方便聊聊吗？”苏静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她没等郁玖鸢回应，已经推门进来，反手扣上了门锁。
郁玖鸢放下钢笔，指尖在光滑的报表边缘轻轻点着：“苏姐找我，是为了学生会的事？我记得你负责的插花社上周刚交过总结。”
“我要跟你谈的，是苏家。”
苏静姝走到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裙摆扫过地毯时带起细微的尘。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突兀，“郁玖鸢，我知道你想动苏家。我可以帮你，帮你把他们整死。”
钢笔的笔尖在纸上洇开个的墨点。
郁玖鸢抬眸，眼底盛着恰到好处的惊讶：“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可是你的家族。”
“家族？”苏静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弯腰撑在桌沿，两饶距离骤然拉近。
“你以为苏家那些人把我当家人？他们不过是把我当成联姻的筹码，就像当年把我母亲推给那个老男人一样。”
她的指甲涂着透明的指甲油，掐在实木桌面上，留下浅浅的月牙痕。
郁玖鸢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道淡粉色的疤，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我知道容笙寒住在你那里。”
苏静姝忽然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
“也知道他为什么住进去。苏家背后那股势力，我比你清楚。我甚至知道，你让他待在别墅，不只是为了暖床。”
郁玖鸢脸上的惊讶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玩味的平静。
她往后靠在椅背上，交叠起双腿：“苏姐倒是做了不少功课。可我为什么要信你？”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苏静姝直起身，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枚巧的U盘，放在桌上轻轻一推。
“这里面是苏家近三年的账目漏洞，还有他们跟几个灰色产业的往来证据。我父亲以为藏得很好，却不知道我早就复刻了一份。”
U盘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郁玖鸢看着那枚东西，忽然想起寒假里容笙寒趴在她膝头看文件的样子，他当时指尖划过的某个名字，似乎就出现在苏静姝刚才提到的“灰色产业”里。
“你想要什么？”郁玖鸢终于问出这句话。
“我要苏家破产那，亲眼看着我父亲跪在我面前忏悔。”
苏静姝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种玉石俱焚的狠劲，“还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林家不能插手。”
郁玖鸢挑了挑眉。
林家与苏家交好，这在他们这里不是秘密，林燕然那个傲慢的性子，若真让他知道有人要动苏家，未必会坐视不理。
“林燕然是学生会干事，”她慢悠悠地，“我总不能把他绑起来吧？”
“你有办法的。”
苏静姝笃定地看着她。
“郁玖鸢，你能让容笙寒对你言听计从，能让姬家那对兄弟围着你转，还能让谢哲成那种人对你另眼相看，收拾一个林燕然，对你来不难。”
她的话像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某些不宣之于口的隐秘。
郁玖鸢忽然笑了，伸手拿起那枚U盘，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外壳：“苏姐倒是很了解我。”
“毕竟，我们是同一类人。”
苏静姝的眼神柔和了些，却更让人觉得发冷。
“表面上装得纯良无害，心里却藏着一把刀。只不过我藏得太久，快要锈了，而你，正用得顺手。”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时，两人同时闭了嘴。
是容笙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惯有的温和：“会长，谢社长让我来取一下上周的辩论社评分表。”
郁玖鸢把U盘揣进校服口袋，扬声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的瞬间，苏静姝已经恢复了那副温顺的模样，正低头看着办公桌上的插花社照片，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谈话从未发生过。
容笙寒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随即落在郁玖鸢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在这里。”
郁玖鸢从文件堆里抽出表格递给他，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感觉到他指腹上还带着纱布的粗糙，那是上次受伤留下的痕迹。
容笙寒接过表格，目光扫过苏静姝，语气平淡：“苏姐也在。”
“嗯，来跟郁会长请教些社团的事。”
苏静姝笑得无懈可击。
容笙寒没再多问，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合上的刹那，郁玖鸢看着苏静姝，缓缓开口：“U盘我收下了。但我能不能帮你，还要看你的诚意。”
“诚意？”苏静姝挑眉。
“下周有场慈善晚宴，苏家会全员出席。”
郁玖鸢拿起钢笔，在日历上圈出个日期，“我要你把他们引到西郊的废弃工厂。至于剩下的事，不用你管。”
苏静姝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猎物的狼：“好。”
她转身离开时，脚步轻快得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郁玖鸢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拿起手机给容笙寒发了条信息：【查一下苏静姝的母亲。】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两个字：【好的。】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U盘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像极了盘缠在树干上的毒藤。
郁玖鸢摩挲着那枚的金属块，忽然想起系统面板上那些不断跳动的好感度数字。
谢哲成的82，林燕然的46，还有姬罗衾那个预估的数值。
当然，还有已经亮满的元絮和容笙寒。
这场驯养游戏，原本只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
可现在，看着苏静姝那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她忽然觉得，或许可以玩得再大一点。
毕竟，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个个跌进她设好的陷阱里，不是很有趣吗？
郁玖鸢拿起报表，继续核对数字，只是嘴角那抹纯良的笑意里，悄悄爬上了一丝疯癫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