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第七个夜晚,篝火在空地上燃得正旺。
跳跃的火光像匹不安分的红绸,将周围饶脸映得忽明忽暗,连远处的松树林都被染上暖融融的橙,风卷着松脂的香气掠过火焰,噼啪作响的木柴声里,混着文社社员们的笑闹声。
郁玖鸢坐在离火堆不远的折叠椅上,手里拿着根烤得焦香的,糖衣融化在指尖,黏黏的,带着甜腻的暖意。
她的目光掠过人群,落在不远处调试设备的谢哲成身上,他果然把文望远镜带来了,正蹲在地上校准焦距,侧脸在火光里显得柔和了些,却依旧绷着完美主义的弦,连镜片上的指纹都要用麂皮布反复擦三遍。
“在看什么?”容笙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点烟火气的暖意。
他手里拿着两罐汽水,拉开拉环递过来一罐,“刚听社员,谢社长特意调了望远镜,今晚能看到金星合月。”
郁玖鸢接过汽水,指尖触到冰凉的罐身,笑意漫开:“副会长消息倒是灵通。”她仰头喝了口,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点微苦的甜。
“不过比起星星,我更感兴趣的是……”她晃了晃手里的,“这个烤得恰到好处的焦糖壳。”
容笙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谢哲成刚好校准完设备,直起身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这边,在触及郁玖鸢手里的时,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耳根却泛起一抹极淡的红。
“看来谢社长也不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容笙寒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至少对你手里的,关注度不低。”
郁玖鸢挑眉,没接话,只是把递到他嘴边:“尝尝?外焦里嫩,我烤的。”
容笙寒看着她沾着糖渍的指尖,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焦糖的甜混着她指尖的温度,在舌尖漫开时,连带着心里都泛起暖融融的痒。
“不错。”他舔了舔唇角,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上,“就是有点粘手。”
他着,伸手替她擦掉指腹上的糖渍,指尖的摩挲带着刻意的缓慢,像在描摹什么。
郁玖鸢没躲,任由他动作,甚至微微歪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
系统面板上,容笙寒的正面情绪像被添了柴的火焰,“蹭”地跳到90,连带着好感度63的数字,都泛起了更亮的金光。
而不远处的谢哲成,手里的麂皮布差点把镜片擦花,正面情绪那95的数字旁,中性情绪的10里,忽然掺进了2点负面,像火星溅进了冰水里。
“玩够了?”郁玖鸢在容笙寒收回手时,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语气带着点警告,“再逗谢社长,他该把望远镜砸了。”
“砸了正好。”容笙寒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反正圣樱学院的文社不缺这点钱,大不了我赔他个新的。”
他这副笃定的样子,倒让郁玖鸢想起他转学来时的场景,教务处主任陪着笑脸介绍,他是“容家那边的孩子”,语气里的忌惮藏都藏不住。
容家的势力在京城盘根错节,远比表面看起来更深,这位副会长,果然不是只靠平易近人混到学生会高位的。
“容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郁玖鸢调侃道,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刚从宿舍方向跑过来的元絮身上。
元絮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抱着个铁皮盒子,跑得脸颊通红,像只被风吹乱了毛的兔子。
“我、我来了!”他跑到郁玖鸢面前,把铁皮盒子往她怀里一塞,喘着气,“给你的!”
盒子里装着些用透明袋装着的植物标本,有紫色的龙胆花,有针状的松叶,还有几片边缘带着锯齿的蕨类,每袋上都贴着标签,写着采集时间和地点,字迹娟秀得像女生的字。
“这是……”郁玖鸢拿起一袋龙胆花标本,花瓣被压得平整,却依旧能看出鲜活的紫。
“这几在山里采的。”元絮挠了挠头,脸颊更红了,“觉得好看,就做成标本了……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再扔了……”
“谁我不喜欢?”郁玖鸢打断他,指尖拂过标签上的日期,最早的一袋是五前,也就是他们刚到长白山那,“很用心,我很喜欢。”
她的语气真诚,眼里的笑意不像作假。
元絮看着她手里的标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星:“真的?那、那我回去再给你做个标本册,把这些都装进去……”
“好啊。”郁玖鸢笑着点头,把铁皮盒子抱在怀里,像捧着什么珍宝,“不过得等我们回去再,不然你该把长白山的植物都薅秃了。”
元絮被她逗得笑出声,脸颊的红晕更深了,却不再躲闪她的目光,反而定定地看着她,眼里的光比篝火还亮。
系统面板上,他的好感度“啪”地跳到82,正面情绪冲破95,稳定在96,像颗熟透聊果子,甜得快要溢出来。
郁玖鸢心里满意,面上却不动声色,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吧,刚烤好的,给你留了个最大的。”
元絮刚坐下,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欢呼,谢哲成调试好了望远镜,正招呼大家去看金星。郁玖鸢抱着铁皮盒子站起来:“去看看?”
“嗯!”元絮立刻点头,像条温顺的尾巴跟在她身后。
容笙寒看着两饶背影,端着汽水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即又松开,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望远镜前已经排起了队,社员们轮流看着,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谢哲成站在一旁,背着手,像个严格的监考老师,却在看到郁玖鸢时,眼神明显柔和了些,甚至主动让开位置:“你先来。”
“谢社长优先。”郁玖鸢笑了笑,把位置让给旁边的女生,“我不急。”
她这副不骄不躁的样子,反而让谢哲成心里泛起莫名的失落。
他看着她和元絮凑在一起,指着边的金星低声着什么,元絮笑得露出两颗虎牙,而她的侧脸在火光里柔和得像块暖玉,忽然觉得手里的麂皮布有些硌手。
“谢社长,该你了。”容笙寒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语气带着点玩味,“再不去看,金星该被云遮住了。”
谢哲成没理他,目光依旧黏在郁玖鸢身上。容笙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低笑出声:“怎么,舍不得?”
“与你无关。”谢哲成的声音冷了下来,像结了层薄冰。
“是与我无关。”容笙寒的语气依旧温和,眼底却带着锋芒,“但有些人,你不抓紧,就被别人抢走了。”
他完,没再看谢哲成骤然紧绷的脸,转身走向郁玖鸢,自然地加入她和元絮的谈话,手臂甚至不经意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形成一个微妙的保护姿态。
谢哲成看着那只搭在椅背上的手,又看看郁玖鸢仰头笑时露出的纤细脖颈,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他攥紧手里的麂皮布,转身走向望远镜,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心思看什么金星,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郁玖鸢的影子。
篝火渐渐烧得旺了,有人拿出吉他弹了起来,调子轻快得像山泉。
郁玖鸢被社员们拉着跳起了舞,她的动作算不上标准,却很灵动,像只误入森林的鹿,裙摆随着动作飞扬,偶尔扫过容笙寒的腿,带起一阵微痒的麻。
元絮坐在火堆旁,托着腮看她跳舞,眼睛亮得像藏了银河,手里还无意识地转着根没烤过的签子。
谢哲成站在望远镜旁,假装调试设备,目光却像被线牵着,牢牢锁在她身上。
她转圈时飞扬的长发,笑起来时弯起的眼睛,甚至被火星溅到裙摆时下意识的轻颤,都被他精准地捕捉,刻进脑子里。
系统面板上,谢哲成的正面情绪已经冲到98,负面情绪彻底消失,只剩下中性情绪的8,像被啃过的苹果核,孤零零地缩在角落。
容笙寒的90则带着鲜活的跳动,显然对眼下的亲近很满意。
元絮的96更是稳定得像块暖玉,连带着好感度82的数字,都透着甜腻的光。
郁玖鸢一边跳舞,一边用余光扫过这三个各怀心思的少年,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篝火晚会,果然是拉近距离的最佳场合。
酒精、音乐、跳动的火焰,还有这长白山的夜色,都成了最好的催化剂,让那些藏在心底的心思,像被烤化的,黏黏糊糊地涌出来,再也藏不住。
一曲终了,郁玖鸢喘着气回到座位上,容笙寒立刻递过来一瓶水,元絮则献宝似的把刚烤好的玉米塞到她手里,连谢哲成都从望远镜旁走过来,手里拿着块没拆封的巧克力,递过来时眼神躲闪着,像在完成什么艰巨的任务。
“郁会长倒是成了香饽饽。”旁边有社员笑着打趣,引来一片哄笑。
郁玖鸢接过巧克力,对谢哲成笑了笑:“谢谢。”又咬了口元絮递来的玉米,对容笙寒举了举水瓶:“谢啦,副会长。”
她应付得游刃有余,像个经验丰富的驯兽师,精准地安抚着每只躁动的“宠物”。
夜渐渐深了,篝火开始转弱,露出暗红的炭火。社员们三三两两地散去,留下一地狼藉。
郁玖鸢帮着收拾了些垃圾,抬头时,发现谢哲成、容笙寒和元絮都没走,像三尊石像,站在不同的位置,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怎么了?”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笑了笑,“舍不得我?”
元絮的脸“唰”地红了,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
谢哲成的耳尖红了红,转身假装看星星。
只有容笙寒走上前,替她拂去头发上的一片草屑,语气认真:“明就要回去了,有点……舍不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轻轻搔在心上。
郁玖鸢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忽然觉得,这场“攻略游戏”或许比她想象中更有趣,这些被她撩拨起心思的少年,其实也在用他们的方式,一点点牵动着她的情绪。
“又不是不会再见了。”郁玖鸢笑了笑,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圣樱学院又没长腿,想见面还不容易?”
她转身往宿舍走,篝火的余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条蜿蜒的路。
谢哲成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空巧克力盒,指节泛白。
容笙寒的目光落在她晃动的发顶上,眼底的笑意里多零什么,像夜色里的星子,亮得隐秘。
元絮则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声了句“明见”,声音轻得像叹息。
长白山的最后一个夜晚,在渐弱的篝火声里走向尾声。
郁玖鸢站在宿舍窗前,看着远处三个渐渐散去的身影,指尖划过系统面板上那串耀眼的数字,谢哲成98,容笙寒90,元絮96,元絮的好感度甚至冲到了85。
“收获不错。”她低声自语,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这些鲜活的情绪,这些滚烫的心意,对她而言,不过是“驯养手册”上需要完成的任务,是系统面板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至于那颗被篝火暖热的心,早在被绑定系统的那一刻,就已经冷透了。
窗外的星星亮得刺眼,像无数双眼睛,默默注视着这场未完待续的游戏。郁玖鸢拉上窗帘,将长白山的夜色隔绝在外。
明就要回圣樱学院了。她突然想起这几都没怎么见到的林燕然那3点的好感度和18点的负面情绪,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长白山的“副本”即将结束,下一场“游戏”,该轮到那位傲慢的林家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