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着哭腔的女子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院里荡开了一圈凝重的涟漪。
东海敖玉?渊哥哥?
阿禾敏锐地捕捉到这几个关键词,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她看向敖渊,只见他眉头微蹙,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似是厌烦,又似带着一丝……无奈的追忆?他并未立刻回应,只是周身的气息比刚才更加冷冽了几分。
彩衣歪着头,好奇地看了看敖渊,又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身上的七彩光晕收敛了些,但黑豆眼里依旧带着警惕。雪团子则被那声音中蕴含的龙族威压(尽管已经很微弱)吓得缩到了阿禾脚边,发出不安的呜咽。
院门外,隐约传来村民们骚动和阻拦的声音,似乎那自称敖玉的女子想要强行闯入,被闻讯赶来的石柱等人拦住了。
敖渊沉默了片刻,终是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院外:“让她进来。”
院外的骚动停了下来。片刻后,脚步声临近,一个身影踉跄着冲进了院。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绫罗长裙,只是此刻裙摆沾满了泥泞,多处被荆棘划破,显得狼狈不堪。她容颜极美,是那种带着水乡柔润、我见犹怜的美,一双翦水秋瞳此刻红肿着,盈满了泪水,苍白的脸上带着惊惶与无助。
她一进院子,目光便牢牢锁定了站在槐树下的敖渊,仿佛看到了唯一的救星,泪水瞬间决堤,泣不成声:“渊哥哥……真的是你!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着,便要扑上前来。
敖渊身形未动,只是周身自然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墙,将那少女阻在数步之外,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敖玉,东海龙宫三公主,不在东海纳福,来此穷乡僻壤作甚?”
他的语气疏离而客套,带着明显的划清界限的意味。
敖玉被他这态度一阻,哭声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委屈和难堪,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恐惧淹没。她噗通一声,竟是直接跪倒在地,泣声道:“渊哥哥!求求你!救救我父王!黑水蛟族那群叛徒,勾结了熔岩地窟的那群疯子,暗算了我父王,如今东海龙宫危在旦夕!我……我是拼死才逃出来找你报信的!”
黑水蛟族勾结了熔岩地窟?暗算了东海龙王?
阿禾在一旁听得心头剧震!原来黑水蛟族背后,还有别的势力!熔岩地窟……这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了暴戾与灼热,难道就是之前那些暗红色鳞片妖兽的来历?他们竟然联手了对东海龙宫下手了?
敖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盯着跪倒在地的敖玉,金色的瞳孔中寒光闪烁:“详细来。”
敖玉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哽咽着叙述起来。原来,黑水蛟族早已不甘居于东海附属的地位,暗中与盘踞在西方熔岩地窟、同样对龙族统治不满的“地火虬龙”一族勾结。趁东海龙王敖广例行闭关修炼、心神与东海本源相连的关键时刻,两族联手发动突袭,以秘宝和诡计重创了敖广,并试图夺取东海龙宫的控制权。敖玉是在忠心部下的拼死掩护下,才侥幸逃脱,一路隐匿气息,历经千辛万苦,才根据一些古老的线索,找到了敖渊隐居的这片区域。
“……渊哥哥,如今只有你能救父王,救东海了!看在……看在我们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上,看在我东海龙族与你……与你这一脉世代交好的份上,求求你出手吧!”敖玉泪眼婆娑,哀求得情真意切,我见犹怜。
自幼一同长大?世代交好?
阿禾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话,看着那跪在地上、容貌倾城、与敖渊似乎有着诸多过往的龙族公主,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闷闷的,有点酸。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敖渊,想知道他会如何回应。
敖渊沉默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莫测。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敖玉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东海之事,我已知晓。”
敖玉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
但敖渊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然,我早已脱离龙族,立誓不涉四海纷争。此事,我爱莫能助。”
“渊哥哥!”敖玉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你怎么能……父王他待你如亲子!当年你被……你离开时,父王他还暗汁…”
“够了。”敖渊打断她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旧事休提。东海龙宫底蕴犹在,敖广虽伤,未必没有后手。你既已逃出,便自行寻觅生机去吧。”
完,他竟不再看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敖玉,转身对阿禾道:“收拾一下,我们离开簇。”
阿禾愣住了:“离开?去哪里?”
敖渊目光扫过这处他停留了数月的院,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最终化为一片沉静:“黑水蛟族与地火虬龙既已联手,簇不再安全。需另觅他处。”
他这是……要带着她走?那村落呢?村民们呢?
阿禾的心一下子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