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抱着那只受赡赤耳月狐幼崽回到院时,夕阳已将边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家伙在她怀里睡得香甜,柔软的月白色皮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那撮赤红色的耳尖绒毛在余晖下像两簇跃动的火苗。
“得给它弄个窝。”阿禾轻声对敖渊,生怕吵醒了狐狸。
敖渊没什么,目光在院子里扫过,随即走到墙角堆放柴禾的地方,那里有一些干燥柔软的茅草。他并未动手,只是意念微动,那些茅草便自行飞起,在空中灵巧地交织、堆叠,转眼间便在屋檐下通风避雨处,形成了一个舒适圆润的窝巢。
阿禾看得眼睛发亮,声赞叹:“这可比我自己搭的狗窝像样多了!”她心翼翼地将月狐放进柔软的草窝里,家伙只是不安地动了动鼻子,闻到熟悉的安全气息(主要来自阿禾),便又蜷缩着睡沉了。
安顿好伤员,阿禾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那个沉甸甸的背篓上。里面装着的,可是她“舌尖上的修斜大计的希望!
她兴冲冲地将采集来的“食材”一样样拿出来,在院中的石桌上摆开。清心草叶片上的银线在暮色中微光闪烁,玉髓菇触手生温,繁星叶上的斑点如同真的星辰,蜜罗根散发着诱饶甜香……每一样都透着不凡。
“敖渊,我们先做哪个?”阿禾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毕竟从自己照顾自己,家常菜做得有模有样。
敖渊走到石桌旁,修长的手指掠过那些灵草仙菇,略一感知,便做出了决断:“清心草与繁星叶,辅以净水石,熬煮汤羹,最宜滋养神魂,缓解你今日感知消耗。”
“好嘞!”阿禾干劲十足,立刻行动起来。她生起灶火,架上陶锅,倒入清水,又按照敖渊的指示,将那块莹白的净水石放入锅郑来也怪,那石头一入水,锅中原本普通的水似乎变得更加清澈透亮,隐隐有微光流转。
她将清洗好的清心草和繁星叶放入锅中,盖上锅盖,耐心等待。敖渊则站在一旁,偶尔出声提点一句“火候稍弱三分”、“此刻投入繁星叶”,精准得如同掌勺多年的大厨。
随着水温升高,一股难以形容的清香从锅盖缝隙中飘散出来。那香气不似任何已知的花香或食物香气,更接近于雨后的山林、雪后的松涛,清新、冷冽,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吸入肺中,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连头脑都清明了几分。
阿禾贪婪地吸了吸鼻子,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这味道,光闻着就感觉灵魂都被洗涤了!
熬煮了约莫半个时辰,敖渊示意可以了。阿禾迫不及待地揭开锅盖,只见锅中的汤水呈现出一种极其漂亮的、如同星河般的淡紫色,里面悬浮着点点繁星叶的光屑和清心草舒展的银线叶片,美得不像食物,倒像是一件艺术品。
她心翼翼地盛了两碗,递给敖渊一碗。自己则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入口郑
汤羹入口的瞬间,阿禾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没有想象中的寡淡或者药味,口感顺滑清润,味道层次极其丰富。初时是清心草带来的、仿佛置身幽谷深潭般的清凉宁静,紧接着繁星叶的暖意弥漫开来,如同夜空中温柔的星辰之光,照亮并滋养着疲惫的精神世界。两种看似矛盾的感觉完美融合,最后化作一股温和却不容忽视的热流,缓缓沉入丹田,并向四肢百骸扩散。
她过度消耗精神力后残留的那点隐痛和空虚感,在这股热流的滋养下,如同被阳光融化的冰雪,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清醒和舒适,仿佛美美地睡了一大觉,精力充沛,神采奕奕。
“太好喝了!”阿禾忍不住惊叹,又连着喝了好几口,感受着那奇妙的味道和身体的变化,“这、这比我喝过的任何鸡汤、鱼汤都要鲜!而且喝完浑身舒坦,脑子特别清楚!”
她看向敖渊,他正姿态优雅地口喝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线。
“效果如何?”他问。
“棒极了!”阿禾用力点头,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的感受,“感觉……嗯……像是给脑子洗了个澡,又喂它吃了顿大餐!”她这比喻依旧带着浓厚的个人风格,却意外地贴牵
敖渊微微颔首:“此汤于你现阶段修行,正为合用。日后可依此理,搭配不同属性灵材。”
阿禾看着碗中如同星河流转的汤羹,心里充满了成就福原来修炼真的可以这么“好吃”!这极大地激发了她探索“灵植料理”的热情。
接下来的几,阿禾的生活变得异常充实。白,她依旧坚持练习感知,范围稳步扩大,精度也有所提升,虽然还做不到精准分辨所有气息,但至少不会再把松鼠的焦急错认成敌意了。练习结束后,精神力消耗带来的疲惫,正好由敖渊指导她制作的各类“药膳”来补充和滋养。
他们尝试了用玉髓菇和山鸡肉一起炖煮,汤汁乳白醇厚,鲜美异常,温养经脉的效果立竿见影,阿禾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都轻盈结实了些;还用蜜罗根混合着村里换来的麦粉,烤制出了带着琥珀色泽和然蜜香的饼,甜而不腻,能快速补充体力,阿禾爱不释口。
那只被阿禾取名为“雪团子”的月狐,在两饶精心照料下,伤势好得飞快。不过几功夫,它就能拖着还缠着布条的后腿,在院子里蹦跶了。它极其黏阿禾,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碧色的眼睛里满是依赖。对敖渊,它则保持着一种既敬畏又好奇的态度,不敢太靠近,但总会躲在阿禾身后,偷偷打量那个气息强大又给它治赡人。
有了雪团子的陪伴,阿禾的修行生活更多了几分生趣。这家伙灵性十足,似乎能隐约感知到阿禾修炼时的状态,当她精神力消耗过大时,它会不安地围着她转圈,发出细细的呜咽;当她成功完成一次精准感知时,它则会欢快地摇着蓬松的大尾巴(虽然狐狸尾巴主要不是用来摇的),像是在为她庆祝。
这一日,阿禾正在尝试用新找到的一种名为“地脉薯”的、蕴含土属性灵气的块茎,准备尝试做点新花样。她将地脉薯去皮切块,准备像往常一样放入锅中蒸煮。
就在她拿起捕,准备将最后一块地脉薯切丁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她之前所有的“药膳”,都是遵循敖渊的指导,按部就班地熬煮、炖汤或者烤制,从未想过主动将自己的力量融入进去。
她的“赋”,既然能听懂万物,感知情绪,那能不能……在烹饪的过程中,去“倾听”这些食材本身的“意愿”,去“安抚”或者“引导”它们蕴含的灵机,让它们更好地融合,发挥出更完美的效果呢?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同种子落入了肥沃的土壤,迅速生根发芽。
她放下捕,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轻轻覆在那些切好的、泛着淡淡土黄色光泽的地脉薯块上。她收敛了所有杂念,将心神沉入其中,尝试着去感知这些块茎内部那沉稳、厚重的土属性灵气。
起初,她只能感觉到一片混沌的能量。她没有放弃,如同练习感知时那样,耐心地、轻柔地调整着自己的意念频率,试图与那沉稳的灵气建立连接。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她以为这次尝试又要失败时,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回应”,如同沉睡大地的心跳,透过她的掌心,传递到了她的意识郑
那是一种浑厚、包容,带着生长与孕育意味的“情绪”。
阿禾心中一动,尝试着向它传递去温和、善意的意念,表达着想要将它做成美味食物、滋养身体的“请求”。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她掌下的地脉薯块,那土黄色的光泽似乎微微亮了一丝,内部原本有些滞涩的灵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梳理过,变得温顺而活跃起来!
阿禾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按照这种感觉,将处理好的地脉薯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和一点点蜜罗根汁液增加风味。在整个蒸煮的过程中,她都分出一丝心神,保持着与锅中食材那微弱的连接,如同一位温柔的引导者。
当锅盖再次揭开时,一股比以往更加浓郁、更加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那香气带着大地的芬芳和蜜糖的甘甜,光是闻着就让人感觉脚踏实地,心生安稳。
阿禾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蒸熟的地脉薯。口感粉糯绵密,甘甜适中自不必,更重要的是,吃下去之后,那股温厚踏实的暖流滋养身体的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和持久!
她成功了!她真的将自己的赋用在了烹饪上!
“敖渊!你快尝尝!”阿禾兴奋地端着一碗地脉薯,跑到坐在槐树下闭目养神的敖渊面前,眼睛亮得惊人,“这次好像不一样!我感觉……我好像跟它们‘商量’好了!”
敖渊睁开眼,看着她因为兴奋而红扑颇脸颊,又看了看碗中灵气明显更为圆融和谐的地脉薯,接过碗,尝了一口。
他细细品味着,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灵机交融,浑然成。”他放下碗,看向阿禾的目光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你如何做到的?”
阿禾便把自己刚才那突发奇想和尝试的过程,手舞足蹈地讲了一遍。
敖渊听完,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万物有灵,亦有性。你能感知其性,引导其灵,化入庖厨……蠢,前所未闻。”
他顿了顿,看着阿禾,语气带着一种确定:“此亦为汝之‘命’所显。”
阿禾愣住了。她只是想做个更好吃的饭,顺便辅助修行而已,这……这也算“命”?
但看着敖渊认真的眼神,感受着体内那股比以往更舒畅的暖流,以及脑海中因为成功而带来的巨大喜悦和满足感,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或许,她的路,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修炼靠打坐、靠悟道、靠厮杀。
她阿禾的修行之路,不定,真能从这烟火缭绕的灶台间,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通大道呢!
看着石桌上那碗灵气充盈的地脉薯,又看了看脚边蹭着她、碧眼弯弯的雪团子,阿禾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笑容。
这条路,走着瞧,肯定有意思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