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爬校
洞外那黏腻的“沙沙”声时远时近,如同毒蛇吐信,不断撩拨着阿禾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她紧紧靠着冰冷的石壁,连吞咽口水都心翼翼,生怕那细微的声响会打破洞内微妙的平衡,引来灭顶之灾。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咚咚咚,像一面被擂响的鼓。与之相比,敖渊的呼吸声却几乎微不可闻,他仿佛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金色岩石,连周身那原本微弱的光晕都彻底内敛,不再泄露分毫。
只有覆盖在她手背上的那只龙爪,依旧传来冰凉而坚硬的触感,像锚一样,定住了她几乎要飘散开来的魂魄。
一个水瘴傀似乎对洞口这片区域格外“感兴趣”,它那烂泥般的身躯在洞口附近的岩壁上反复蠕动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阿禾甚至能闻到那股随着它靠近而愈发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腥臭湿气。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涩痛,她却连眨一下眼睛都不敢,死死盯着那微微晃动的藤蔓,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一个扭曲的怪物头颅钻进来。
就在那“沙沙”声几乎贴在洞口藤蔓上时,声音却突兀地停止了。
阿禾的心跳也随之一滞。
洞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连风声和虫鸣都消失了。
怎么了?它发现什么了?还是在……倾听?
阿禾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她不由自主地偏过头,看向身边的敖渊。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守护的姿态,金色的眼眸半阖着,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他似乎完全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连气息都模拟成了岩石般的死寂。
这种极致的冷静,无形中也感染了阿禾。她学着敖渊的样子,努力放缓呼吸,放松紧绷的身体(尽管这很难),将自己也想象成山洞的一部分,一块石头,一捧泥土。
时间再次缓慢流逝。
就在阿禾以为那水瘴傀已经离开时,藤蔓外,忽然传来一种奇怪的、如同吮吸般的“啧啧”声!
那声音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福仿佛……那东西正在用某种方式,品尝或者分析着洞口残留的……气息?
阿禾瞬间想起了自己之前频繁的进出,还有敖渊之前布下又消散的结界,甚至……她身上带来的泥土和草木气息!难道被发现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了敖渊覆盖在她手背上的龙爪指尖,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敖渊的龙爪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分,那冰凉的触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就在这时,洞外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锐而怪异的嘶鸣!像是某种信号。
紧接着,贴在洞口的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啧啧”声消失了,那“沙沙”的蠕动声再次响起,却明显是在朝着嘶鸣声传来的方向移动,而且速度加快了许多!
它们……走了?
阿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依旧僵硬地保持着姿势,直到那“沙沙”声和腥臭气息彻底远去,消失在夜幕深处,她才猛地松懈下来,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软软地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早已被冷汗完全浸透。
“走……走了……”她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它们……好像被叫走了……”
敖渊也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躯,覆盖在阿禾手背上的龙爪却没有立刻移开。他金色的眼眸望向洞口的方向,里面闪过一丝深思。
被召唤走?是发现了更明确的目标?还是……更高阶的存在在调配它们?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他们的藏身之处,已经暴露在了危险的眼皮底下,这次是侥幸,下一次呢?
阿禾喘匀了气,这才感觉到浑身无处不在的疼痛,尤其是肩膀被毒蛇刮破的地方,虽然没被咬中,但被毒牙擦过的皮肤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麻痒感,让她很不舒服。她忍不住伸手想去挠。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敖渊,却忽然动了。
他移开了龙爪,然后,用那巨大的、锋利的爪尖,极其心地、轻轻碰了碰她肩膀上那处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刮伤。
阿禾一愣,抬头看他。
敖渊的眼神很专注,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他显然察觉到了那伤口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毒性气息。
“没事,”阿禾连忙摆手,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就是被一条蛇吓了一下,没咬到,刮了一下而已,不疼……”
她话还没完,就见敖渊低下头,凑近她的肩膀。然后,他张开嘴,不是吞噬,而是极其轻柔地,对着那处伤口,吐出了一缕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气息。
那气息带着一种温润清凉的感觉,如同最轻柔的微风,拂过阿禾火辣辣的伤口。奇异的是,那麻痒刺痛的感觉,在这金色气息拂过之后,竟然瞬间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点轻微的擦伤感!
阿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摸了摸那处已经不再难受的肩膀,又看向敖渊,结结巴巴地:“你……你还会疗伤?”
敖渊没有回答,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伏下头颅,继续调动那株蕴灵草带来的微弱灵气,修复着自身更严重的伤势。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实则又消耗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力量。
但看着那凡物惊讶又带着点崇拜(?)的眼神,他忽然觉得,这点消耗……似乎也不算太亏。
阿禾看着他再次陷入沉寂,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熨烫过一样,暖烘烘的。这条龙,脾气是坏零,嘴是挑零,还死要面子……但好像,也挺好的?
她靠着石壁,抱着膝盖,看着黑暗中敖渊那模糊而威严的轮廓,第一次觉得,这个原本阴冷潮湿的山洞,竟然有了一种……类似于“家”的安心福
尽管洞外危机四伏,但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