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指尖仍有些发麻,胸口那股牵引感却愈发清晰。他没有动,也不敢动,右手紧握帝道之剑,剑尖停在活体核心前三寸,宛如一根钉子扎入风暴中心。
紫光仍在跳动,节奏比先前稳定了些许,但威胁未减分毫。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闭上眼,将仅存的意识沉入体内。经脉仿佛被利刃反复割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旧伤,可他必须找到那最后一块龙魂碎片。它不在机甲中,也不在签到系统的残片里,而是深藏于神魂最底层,自穿越以来从未真正激活过。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剑柄之上。暗金色纹路瞬间亮起,顺着手臂蔓延至心口。那一瞬,心脏仿佛被轻轻撞了一下。
有了。
他调动全部意志,将那枚沉寂已久的碎片从神魂深处剥离。过程如同撕皮扯肉,冷汗沿额角滑落,在下巴处凝成水滴坠下。碎片一动,整台机甲发出低鸣,表面灰白霜痕开始龟裂,露出其下流动的暗金光芒。
他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对准引擎接口。就在碎片脱离神魂的刹那,一股剧烈反噬直冲脑海,膝盖一软,几乎跪倒。但他撑住了,一点一点将碎片推向前方。
接触的瞬间,紫色能量猛然暴起,如野兽般扑来,试图吞噬外来之力。楚昭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手臂剧烈颤抖。他知道,单靠龙魂无法压制这股力量。
“还不够……”
话音未落,手腕忽地一暖。
一道极细的光丝悄然缠绕而上,起初轻若无物,转瞬凝聚成手掌形状,覆在他的手背。那光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楚昭猛地睁眼。
是萧沉月。
她只剩下一缕意识依附在他身侧,连完整的轮廓都无法维持。可就在这一刻,她主动释放出最后的神格能量。心口那把古剑的痕迹裂开一道缝隙,银色数据流如细线渗出,顺着光丝流入双能交界带。
暗金与紫芒相撞的瞬间,并未爆发。
反而开始旋转。
两股能量在神格数据的缓冲下,形成螺旋状漩涡,一圈圈向内收缩。原本狂躁的核心搏动渐渐放缓,母舰的震颤也随之减弱。控制室内的空气仿佛变得厚重,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液体郑
楚昭稳住身形,顺势将龙魂碎片彻底送入引擎。
轰——
一声闷响自地底传来,不是爆炸,更像是某种机制被重新启动。双色漩涡越转越快,中心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太极图式,黑白分明,又彼此缠绕。母舰的能量回路逐段点亮,黄灯取代红灯,警报声由尖锐转为低频嗡鸣。
平衡建立了。
虽然脆弱,但确实存在。
楚昭喘息着,手指仍贴在引擎接口上,不敢松开。他知道,只要中断一秒,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就在这时,漩涡中心泛起波纹。
一道人影缓缓浮现,扭曲、拉长,如同信号不良的投影。黑袍猎猎,面容阴冷,嘴角挂着熟悉的讥笑。
独孤绝。
“你们不是在封印它。”他的声音夹杂电子杂音,忽高忽低,“是在喂养它。”
楚昭沉默不语,只是握紧了剑。
“这具容器沉睡太久,需要能量唤醒。而你们,正好提供了最纯净的祭品——帝王之血、数据神格,还迎…未燃尽的龙魂。”独孤绝的目光扫过两人,“等你们耗尽最后一丝力量,我便会接管这具完美躯壳。它不属于你们,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楚昭终于开口:“你得对。”
独孤绝一怔。
“我们确实是能量源。”楚昭盯着他,语气平稳,“但不是给你的。”
话音落下,他横剑于胸前,剑身映出体内若隐若现的帝星图。一股威压扩散开来,不带杀意,却蕴含镇压之力。投影剧烈抖动,边缘开始崩解。
“你以为……这点力量就能打断我?”独孤绝冷笑,抬手一挥,数据流中射出数道高频干扰码,直扑萧沉月的光丝。
楚昭早有防备。他左手不动,右手猛拍地面,帝道之剑插入金属板,剑气呈环形炸开,将干扰码尽数震散。
投影摇晃几下,终是溃散。
可就在消失前,独孤绝留下最后一句话:“你们挡不住未来。当所有时间线交汇,第一个死去的,会是那个不肯忘记你的人。”
光影彻底熄灭。
控制室重归寂静,唯有双色漩涡仍在缓缓转动。母舰的震颤降至最低,结构稳定性回升至临界点以上。黄灯持续闪烁,表示系统进入高危平衡状态。
楚昭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萧沉月的光丝依旧缠绕在腕间,比之前更淡了,近乎透明。她不再回应他的目光,也没有动作,可那缕光始终未曾松开。
他知道她在坚持。
他也必须继续。
他试着收回左手,发现碎片已完全融入引擎。双能漩涡不再需要他持续输入能量,却也不能脱离掌控。一旦有人或外力干扰频率,平衡随时可能崩溃。
他不能走,也不能倒。
他只能站在这里,成为连接两股力量的枢纽。
远处,核心深处传来轻微震动,像是心跳重启后的第一搏。紫光不再刺目,反而透出一丝温润。暗金能量如河流般在其间穿行,彼此交融,又彼此制约。
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
不知道。
但他知道,刚才那一幕未来影像并非幻觉。机械霸主已然苏醒,南宫雪封印失败,时空管理局正在沦陷。那些战争不是预言,而是正在进行的事实。
而他们此刻所做的一切,不只是拯救一艘母舰。
更是在拖延一场注定爆发的宇宙级灾难。
他抬头望向控制台上方的投影屏。原本漆黑的屏幕忽然闪了一下,浮现出一行字:
【能量共振率:67.3%】
数字缓慢上升。
68.1%
69.0%
每跳一次,楚昭的神经便绷紧一分。他知道,当达到某个临界值时,要么是彻底稳定,要么是全面暴走。
他回头看了眼萧沉月残留的光丝。
“再撑一会儿。”他,“等我把这个系统修好,我就带你去看真正的星空。”
那道光轻轻颤了一下。
像是答应。
也像是告别。
楚昭深吸一口气,双手重新放回引擎接口两侧。双色漩涡转速加快,太极图式愈发清晰。经脉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没有退缩。
就在这时,控制室角落的一块备用终端突然亮起。
绿色字符飞速滚动,无人操作,却自动运行着一段程序。内容无法读取,但末尾有一串坐标,与楚昭记忆中的某个标记完全一致。
那是他第一签到时,系统给予他的七个未知点之一。
终端屏幕闪了三下,随即熄灭。
楚昭的眼神变了。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有人在引导他们。
或者,是系统本身正在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