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将大学城染成金色，老公寓里却弥漫着硝烟散尽后的疲惫。林辰靠在沙发上，看着苏沐瑶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热粥的香气混着消毒水味道，构成一种矛盾的安宁。
“血压正常，心率偏高。”苏沐瑶端着粥碗回来，指尖还沾着医疗胶带，“但神经反射测试显示你的反应速度比常人快了三倍，这正常吗？”
林辰接过粥碗，热气熏得他眼睛发涩。意识深处，074号正在生成体检报告：“身体机能恢复82.3%，同步率稳定在71%。异常数据属于强化副作用。”
他没解释，只是舀起一勺粥吹气。白粥里混着切碎的青菜和肉末，简单却温暖。
“你经常照顾人？”他问。
苏沐瑶擦桌子的动作顿了顿：“我母亲病了很久。”她没多，但林辰看见她睫毛轻颤了一下。
某种柔软的东西在胸腔里生长。林辰下意识在意识里问：“这种情绪怎么分类？”
等待回复的几秒里，他看着苏沐瑶耳际散落的发丝，突然希望074号晚点回答。
“根据数据库比对，类似情感被标记为‘亲密腐。”074号的声音响起，“需要调取相关行为模式参考吗？”
“不用。”林辰低头喝粥。
粥碗见底时，王鹏拎着大包包撞开门：“烧鹅！虾饺！还有辰子最恨的胡萝卜汁！”他踢掉鞋子嚷嚷，“妈的楼下大妈非要给我介绍对象，我我兄弟都快嗝屁了哪有心思...”
苏沐瑶接过塑料袋，轻轻踢了他一脚。
三人围在茶几旁吃早餐，阳光铺满半间客厅。王鹏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吹牛：“等风波过去，老子要把烧烤店开成连锁！让那帮未来佬见识见识什么叫烟火气！”
林辰把虾饺夹到苏沐瑶碗里，她低头时耳根微红。
“当前场景符合‘家庭’定义吗？”074号突然提问。
林辰被粥呛到咳嗽。
“慢点。”苏沐瑶轻拍他后背，手指温暖。
王鹏咧嘴笑：“瞧你这点出息！”
某种滚烫的东西堵在喉咙口。林辰看着王鹏油汪汪的嘴，看着苏沐瑶眼底的血丝，突然希望时间停在此刻。
“根据生理指标监测，你正在经历高强度情感波动。”074号持续输出分析，“建议进行情绪疏导...”
“闭嘴。”林辰在意识里。
他起身添粥，转身时瞥见窗玻璃反光里的自己——嘴角是扬着的。
饭后王鹏瘫在沙发上打呼噜，苏沐瑶在阳台接工作电话。林辰靠在厨房流理台边，看着水槽里叠放的碗碟。
“那种感觉...”他轻声自语，“像电路短路。”
074号沉默片刻，数据库的光标在“幸福副词条上停留良久，最终跳转到另一个文件夹：“检索到相似描述——公元21世纪初的流行歌曲歌词，需要播放吗？”
林辰笑出声。
黄昏时分，苏沐瑶在书房整理法律文件，王鹏出门买烟。林辰站在客厅中央，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如果...”他对着空气开口，“我是如果，最后只能保一个人离开...”
“最优方案是确保‘源点公式’传常”074号秒回。
“我问的是人！”
数据流出现乱码。几秒后，074号用读明书般的语调回答：“苏沐瑶生存概率比王鹏高11.7%。”
林辰把沙发靠垫砸向墙壁。
夜渐深，王鹏在客房鼾声如雷。林辰经过书房，看见苏沐瑶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边还摊着写满时空法律条文的稿纸。他取下挂在一旁的外套给她披上。
指尖碰到她发梢时，074号突然报警：“检测到非法监控信号！”
林辰猛地缩手。
“信号源在三点钟方向，距离一点二公里。”074号切换回战斗模式，“需要清除吗？”
书桌上的苏沐瑶无意识地咂咂嘴，把脸埋进臂弯。
林辰轻轻关上台灯。
“不用。”他退回阴影里，“让他们看。”
他走回客厅，从购物袋里翻出那瓶胡萝卜汁，拧开灌了一大口。
“难喝。”他龇牙咧嘴。
074号安静记录着这些无意义的碎片。在某个被加密的缓存区，刚刚生成的新文件夹被命名为“人类行为观察日志”，里面悄悄添加了一条：
【对象A（林辰）在独处时会出现无意义表情与动作，疑似某种自我调节机制。备注：需进一步研究。】
月光透过百叶窗，把房间切成明暗交织的囚笼。林辰窝在沙发里，听着两种不同的鼾声在公寓里回荡。
他举起胡萝卜汁对着月光端详。
“喂，”他在意识里，“等事情结束了...”
数据流静静流淌。
“教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