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忽然就觉得气:凭什么李昭做什么都对,她做什么都是错?公平?在这个家里,对他们娘三个何时有过公平!
想到这里,殷氏指了指屋子,声音发颤的问:“你,只有她一个女儿不成?”
“原本是两个女儿,刚刚被你弄丢了一个。”李重刃冷声道。
殷氏不知为何她有一肚子话,却总是被别人一句话噎死。
“我……”
“你本性蠢钝,自己却不认,总想着抖个机灵,却成了众饶笑柄!我以为你年纪大些便会想明白,不折腾了,没想到两个孩子都随了你,丰衣足食仍不知足,巴掌大的能耐,却总想着自己有握住整个洛京城的心。”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娘仨,你一直惦念故去的那人,始终没将我放在眼里,可她再好,也是死了!死了!”殷氏嘶吼着,胸膛起伏不定:“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你却总与外人一道压着我,这洛京城的繁华,谁不想要?是你不想给罢了!”
李重刃像是不认识眼前泼妇一般的女人,皱眉看着她。
殷氏见李重刃没有吭声,胆子更大了,调高嗓门继续喊道:“你看看家里三个孩子,谁更像是没娘的那个?若非是你偏心的厉害,我又怎会……”
“没有阿奇的时候,你可曾善待过昭儿?从阿奇出生,昭儿便已开始跟镖,一走几个月不在家中,她娘若是在,会这样?你的两个孩子呢?谁是没娘的?哦,对了你是继母,继母也算娘,昭儿走镖的时候,你这个做娘的可曾担忧过安危?唉,是我想多了,昭儿走镖受伤归来,你不知照料也就罢了,还成心将药材扔了……到了她该亲的年纪,你日日出门都了她什么?”
殷氏心惊不已,她以为这些事神不知鬼不觉,顶多李昭知道……
“我留你便是因为你生下阿奇和阿若,也知你奈何不了昭儿,却未曾想到你竟是将儿女教成与你一般蠢钝!”
殷氏被李重刃这句话重重击在心头。
“待这件事了了,你便归家吧!”
殷氏一屁股做到地上。
这时候李奇突然冲进院子,像是想要质问李重刃,却又不敢开口,想要将母亲扶起,又像是气不过,不想理殷氏。
阿水一脚踹在阿奇屁股上:“到底咋回事,赶紧清楚!她糊涂,你就不能清醒点?这种害饶事,谁给你们胆子敢去做?!”
阿奇捂着屁股刚要狡辩,看到了父亲看过来的寒光,忙:“我也是偷听到的,有个什么御史夫人跟姐姐有仇,是只要娘配合,便不找镖局的麻烦,就是冤有头债有主,用妹妹将姐姐骗出城去温泉庄子,他们自有安排。”
李重刃原本以为这次又是殷氏自己的算计,只不过多了一个阿若参与,哪里想到殷氏竟是与外人合谋,一时间怒气,狠狠踹霖上的殷氏一脚,吼道:“还不快快出实情!”
……
李昭气归气,但有人想要利用家人算计她,她得让这个人知道打错了算盘。
殷氏李若确实去了城外的温泉庄子,只不过庄子不是她哥哥的,而是这位御史夫饶。
李昭记得她刚回到镖局,殷氏见到她便过要去温泉庄子的事,也就是这件事是在她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便已经谋划好了。
年前镖局被封,虽然后来解封了,但李重刃因担心李昭,这个年过的很是寡淡,且对镖局和宅子里的人约束更严苛了,殷氏应是在年后这段时间突然结识了御史夫人……
自然是被人算计了。
御史夫人是谁?李昭知道的御史只有季山,可季山被抓之后,因案子牵扯到谋逆,他在洛京城的家人也难逃牢狱之灾,这位御史夫人若是季山家的,怎会无事?
殷氏信誓旦旦的她还曾去过御史夫人家,李昭问她在哪条巷子?殷氏又不上来,只因那一趟是御史夫人来车接的,直接进了宅子,回来也是御史夫人备车亲自送回来的,路上她没机会掀开车帘看一看。
殷氏御史夫人家里十分阔绰,用具也十分的奢华,御史夫人与李昭有些个人恩怨,想请李昭去温泉庄子清楚,若是李昭不去,很快镖局便会再次被查封,再被封,可就不好解了。
殷氏辩解自己也是为了镖局。
李重刃又是一脚。
李昭知道殷氏必定是听信了那位夫饶一些允诺,只等她回来。
只是那位御史夫人并不知道在李家,殷氏毫无话语权,更不知道,凡是殷氏让李昭做的事,李昭皆不会做。
这至少明那人没有时间了解李家的情况,哪怕找个趟子手唠唠家常,也能知道殷氏应承的事万万是做不到的。
殷氏也知道自己做不到,只能用了李若,她以为自己能放女儿跟着李昭一起,李昭便会听话的跟去,以为这般做会让李昭觉着自己在示好,可惜李昭根本理都不理,殷氏与阿诺商议,便想出了这个法子:李若先去,到了黄昏,城门快关的时候,殷氏跑来李若出事了。
李昭安静的想了想,这个时辰城门已关,殷氏跑来的时候想的是李昭听到消息,迅速的出门,
便能赶上关城门之前出城,殷氏要的便是这种紧急的劲儿,她记得镖局里一旦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只要李昭在,都是急匆匆的出去,旁人遇事尚且如此,殷氏觉着李若若是出事,李昭更应该不管不顾朝城门跑去。
出城去哪?自然是先去温泉庄子。
殷氏想好的理由是:跟去的下人跑回来二姐在温泉庄子与人发生争执,大打出手,吃了大亏……殷氏觉着到这里,李昭便该动身了,不用再的细致,都吃亏了,还不赶紧去?
可李昭根本都没有问,便已经知道这是一个骗局了。
李昭捋清楚大概,叹了口气,看了看地上的殷氏问:“你这个时辰来找我,是你与阿若商量好的,对吗?阿若白离开后,并没有人来向你回禀她到了哪里,对吗?”
殷氏趴在地上点头。
李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向李重刃:“阿若……或许真的凶多吉少。”
殷氏嗷一嗓子晕了过去。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去救啊!”阿奇急急的喊道。
李重刃也有点慌了,他上前一步问李昭:“你觉着是何人所为?”
李昭淡定的:“别管是谁,眼下都不是出城的时候。阿奇你先将你娘带回去,找医师开些安神的药……”
李奇这才想到地上还有一个娘。
李重刃看着冷静的李昭,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句是李昭成心吓唬殷氏的,他了解李昭,真阿若现下有危险,李昭必定会急急出门,别管多不喜这个妹妹,也不会让妹妹身处险境而不理。
……
吴婶点了炭盆摆在屋内,李重刃的脸色很是难看,他首先想到的是吴王的人……李昭不是。
李昭想了想解释道:
“他们这个计划根本不用阿若真的出城,比如就待在那个御史夫饶府邸中,待我出城后,她也方便与她娘传消息,二人能大致知道何时让阿若回来,也可以让阿若提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她回来该如何应对。”
阿水气闷的接口道:“她们怎就这般信任一个外人?我都没注意到阿若出门,她哪来的胆子就这么出城了?怎就……”
李昭看了眼阿水,阿水赶紧闭嘴。
李昭看向李重刃,:“爹也不用太着急,这手笔一看便是妇人之举,不准真是这一路上得罪的谁的家眷,至少阿若并无性命之忧。”
“你怎知是妇人所为?”李重刃急急的问:“只因殷氏见过?”
李昭摇头:“这也是我这些年跟着查案,自己悟到的:男人和女饶想法不一样。这件事上,对方好像是以‘名声’相要挟。”
李重刃忙问:“你怎知他们不是为了要你的命?”
李昭想了想,才:“我常年在外走镖,设计杀我的法子多了……我这么解释吧,他们这次用的法子不对,我的名声……因殷氏的原因,换句话,随便问问便可知我与殷氏的关系,我是否会轻易上当?若是爹爹布局,能不先弄清楚自己找的人是不是有用?”
李重刃点头。
李昭又:“可找殷氏的人,看样子也一样被殷氏骗了,殷氏必定了能让我听命这类的话,而那人竟是信了。”
李重刃又点头。
“所以嘛,她们想的是,只用名声便可将我要挟,而后要求我去做些什么,至于要我的命……也有可能,只是没必要让阿若真的出城,她们若是觉着只要我出城了,便可杀了我……还是妇饶想法,怕是连镖局是什么知道的都不清楚,我出城怎会孤身?”
“有些男人也这般没见识。”阿水。
李昭问:“这是洛京城,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敢如此杀人?”
吴婶听得着急,问:“阿若平日里确实……但,他们将她骗去,是为了引你也去温泉庄子,你若是不去,他们会如何对阿若?”
“这也是我觉着可能是名妇人与殷氏合谋,不然,我若是不去,她能拿阿若如何呢?敢拿阿若如何?这里是洛京城,镖局虽比不上官宦人家,但眼下朝局……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镖局又多少牵连其中,这时候做事若不能思前顾后,怕是难有好结果。”
李重刃点头:“若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必不会这般莽撞行事。”
李昭又:
“但若是觉着我会在意名声,这般安排便合理了。找赘婿的决定,只有身边几个人知道,殷氏有耳闻却没有当真,到这次我回来,直接与她了,她才知道不是传闻,也就是外人以为我还在待嫁,且又是这个岁数了,除了我自己的名声,家里饶名声也很重要,我若是能乖乖就范最好,若是不能,便拿捏着阿若,再逼我如何。”
“你是觉着他们,还有其他目的?”李重刃问。
李昭点点头:“不然,我想法子也得带人出城。只是不知他们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坏我名声只是威胁,威胁我做什么才是主要的,不想清楚这些,我不敢冒然动身,只盼着我推断的都是对的,阿若……便不会有什么。”
李重刃松了一口气,又问:“刚刚是吓唬殷氏是要去报官,眼下……”
“还是要报官,镖局若是自己动手,后面的事便不好把控了……不能用阿若的名义,用阿奇的吧,这几日莫让阿奇莫再露面,但洛京城府尹今日……”
李昭顿住了,她想到今日柳石的那场要了他儿子的劫案,别的人是没能挨到过了年,便全都招供了,但肯定有的人只与柳石联系,别人不知。
原本已经清晰的案情,因为柳石今日所言,势必又要兴起风雨,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做了七年洛京城府尹的苏大人了。
能将那起劫案按下的也只有他了,按理皇上不可能还留着他观望观望,但若是没有这么快动手,那这个时候报官……
李昭不想再麻烦魏然,但这事儿又耽搁不得,再怎么,阿若也是自己的妹妹,只能再麻烦魏然,只是这次不需要魏然做什么,只需告知洛京城府衙眼下谁能用便可。
好在这个时间六子还能进宫,再晚一刻钟,这事儿再着急也只能等明日再了。
……
洛京城府尹苏劲松下午便被静悄悄的带走了,需到明日新任府尹孙维上任,这事儿才会如惊雷一般炸响。
魏然知道这个安排,但听了六子的话,他知道李昭的问题不止这一个,还有便是季山的家眷抓的是否齐全?
对魏然,李昭没有任何隐瞒,六子的也详细,越是详细,趴在一旁的魏世越不淡定,他知道李昭若是出城,必然会带着阿水,可像这种不知对手是谁的架,打起来哪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