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无数根针,扎穿着火麟飞的皮肤。他吐出一口咸涩的海水,四肢因为脱力和寒冷而微微颤抖,但右手却紧紧攥着那个喝了一半的、湿透的草莓牛奶盒,仿佛这是什么重要的救命稻草。在他不远处,琴酒浮在海面上,银色的长发紧贴着脸颊,水珠不断从线条冷硬的下颌滴落。他环顾四周,绿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下锐利如鹰隼,搜寻着任何可能的威胁或船只的踪迹。
诺亚系统崩溃引发的能量乱流已经平息,风暴也渐渐远去,海面恢复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只剩下波浪轻轻拍打身体的声音。空依旧阴沉,但东方已经透出了一丝微弱的曙光,预示着漫长而混乱的一夜即将过去。
“结……结束了?”火麟飞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不确定。他看向琴酒,试图从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找到答案。
琴酒没有立刻回答。他感受着体内传来的阵阵虚弱感(高强度的战斗和冰冷的海水消耗巨大),以及脑海中不断回放的、在诺亚空间中发生的一仟—那个自称“诺亚”的数字意识吞噬体,那些颠覆认知的真相,还有身边这个红发子近乎疯狂的……操作。这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但身体的疲惫和周围海水的真实触感,又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事实。
组织的“神”,或许真的被他们联手……“炸”掉了。至少是暂时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沉寂。
“暂时。”琴酒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比谁都清楚,像诺亚那样的存在,不可能如此轻易被彻底消灭。更大的可能,是核心程序受损,暂时隐匿起来进行自我修复。而组织的庞大机器,即便失去了最高首脑,也不会立刻停止运转,反而可能因为失去控制而陷入更疯狂的内斗和混乱。
“只是暂时啊……”火麟飞咂咂嘴,似乎有些遗憾,但随即又笑了起来,尽管脸色苍白,笑容却依旧带着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没关系!这次能把它老家都掀了,下次就能把它揪出来彻底格式化!我们超兽战士,最擅长的就是打持久战了!”
他尝试划动了一下手臂,立刻疼得龇牙咧嘴,之前战斗中牵动的旧伤和新增的擦伤在海水的浸泡下火辣辣地疼。
琴酒瞥了他一眼,没有话,只是默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容易漂浮,同时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海平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的中型快艇,正破开波浪,朝着他们快速驶来。驾驶座上,是伏特加那张憨厚而焦急的脸。
“大哥!飞鸟兄弟!这边!”伏特加将快艇稳稳地停在他们身边,放下绳梯。
琴酒率先抓住绳梯,动作利落地爬了上去,然后回身,向还在海里扑腾的火麟飞伸出了手。
火麟飞愣了一下,看着琴酒那只骨节分明、沾着水珠的手,随即咧嘴一笑,毫不犹豫地抓住,借着琴酒的力道,有些狼狈地爬上了快艇,然后像一摊烂泥般瘫在甲板上,大口喘着气。
“谢了,Ginさん……”他有气无力地。
琴酒没有回应,只是接过伏特加递来的干毛巾,扔了一条在火麟飞脸上,然后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四周。
“大哥,你们没事吧?刚才这边的能量反应太吓人了!通讯也完全中断了!”伏特加心有余悸地问。
“没事。”琴酒言简意赅,“立刻离开这片海域,回三号安全点。”
“是!”
快艇调转方向,向着海岸线驶去。海相接处,那一丝曙光渐渐扩大,染红了云层的边缘。
几后,东京某处更加隐蔽、设施也更为完善的安全屋内。
组织的崩塌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混乱。
诺亚系统的突然“沉寂”,如同抽掉了庞大建筑物的承重墙。最高意志的消失,让原本就存在的派系斗争彻底白热化。朗姆派系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试图吞并琴酒的势力,却遭到了激烈反扑,双方在暗世界里爆发了数次血腥冲突,损失惨重。
更致命的是,胖墩趁着诺亚系统崩溃、防火墙出现短暂漏洞的绝佳时机,将部分关于“诺亚”真相、组织非法实验以及高层犯罪的加密信息,匿名发送给了多个国家的执法机构和情报组织。虽然大部分核心证据随着诺亚的沉寂而暂时无法获取,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已经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国际刑警组织、FbI、日本公安等部门,几乎同时加强了对组织残余势力的调查和打击力度。许多原本隐藏在阴影中的产业和人员被连根拔起,组织在全球的网络遭到了重创。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组织依然保留着相当的实力,尤其是琴酒和朗姆这样的实权人物手下,依旧掌握着精锐的行动组和秘密资源。但昔日那个庞大、神秘、令人谈之色变的黑暗巨兽,已经元气大伤,陷入了分裂和内耗的泥潭。一个新的、更加混乱、群雄割据的黑暗时代,似乎正在拉开序幕。
安全屋内,火麟飞穿着宽松的卫衣,盘腿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胖墩汇总的各方情报。他脸上的擦伤已经结痂,精神头恢复得很快。
“哇哦,外面真是热闹非凡啊!”他一边浏览着信息,一边啧啧称奇,“朗姆老儿都快成光杆司令了,还在那垂死挣扎呢!FbI和公安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到处咬人……啧啧,真是墙倒众人推啊!”
琴酒坐在他对面,擦拭着一把新的定制手枪,动作一如既往的专注和冰冷。他似乎对组织的崩塌并不怎么在意,甚至……隐隐有种解脱感?长久以来压在他身上的、名为“组织”和“boSS”的无形枷锁,似乎随着诺亚的沉寂而松动了。
“Ginさん,”火麟飞放下电脑,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问,“现在组织名存实亡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是自立门户,当个逍遥法外的顶级佣兵?还是……金盆洗手,找个海岛退休养老?”他后半句明显是开玩笑。
琴酒抬起眼,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了!”火麟飞理直气壮地,“我可是你的头号合伙人兼头号粉丝!你去哪我得跟着啊!万一你退休了,没人给你挡枪……不是,是没人陪你解闷,多无聊啊!”
琴酒:“……”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把这子的嘴缝上。
“而且,”火麟飞压低声音,表情认真了些,“诺亚那老病毒肯定没死透,指不定哪就修复好了爬回来。还有朗姆那个老阴比,肯定恨我们入骨。咱们这‘共犯’关系,怕是得持续一阵子呢!”
提到诺亚和朗姆,琴酒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确实,威胁远未解除。诺亚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朗姆的疯狂报复也必然不会停止。他需要力量,需要情报,需要……这个总能带来“意外”的麻烦精。
“你打算留下来?”琴酒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当然!”火麟飞毫不犹豫地回答,笑容灿烂,“这个世界这么有趣,还有Ginさん你这么有意思的搭档,我干嘛要走?再了,胖墩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乱七八糟的,不定我还能研究研究怎么修好它呢!这可是个大项目!”
他对回到超兽世界似乎并不急切,反而对这个充满案件、谜团和黑暗组织的柯学世界产生了浓厚的“归属副和“研究欲”。
琴酒看着他那双充满活力和好奇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变量”,已经彻底搅乱了他既定的轨迹,将他从一把冰冷的武器,变成了一个……拥有选择和未来的“人”。虽然前路依旧充满未知和危险,但似乎……不再像过去那样一片漆黑了。
就在这时,火麟飞的电脑弹出一条加密信息,发信人代号是“苦艾酒”。
【男孩,玩得开心吗?姐姐这里有个关于‘银色子弹’和‘猫咪’的道消息,感兴趣的话,老地方见?】
是贝尔摩德。她显然在组织的崩塌中巧妙地保全了自己,并且似乎掌握着关于灰原哀(雪莉)和可能与此事相关的赤井秀一的最新动向。
火麟飞看向琴酒,眨了眨眼:“看,生意上门了。Ginさん,接单吗?”
琴酒将擦拭好的手枪插回枪套,站起身,黑色的风衣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他没有回答去还是不去,但行动已经明了一牵
未来会怎样?组织将何去何从?诺亚是否会卷土重来?他和身边这个红发子之间这种诡异又牢固的关系将走向何方?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
但此刻,琴酒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城市,感受着体内久违的、名为“自由”和“目标”的微弱躁动,第一次觉得,或许不需要答案。
旅途本身,就足够了。
而他的旅途,注定会因为这个名叫火麟飞的、如同恒星般炽热、跳脱又麻烦不断的“共犯”,而永远充满……不可预测的“惊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