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施展跃迁,却发现空间仿佛被无数无形的军阵煞气封锁,变得滞涩无比,远不如之前灵活。
他挥动永夜圣枪,枪芒扫过,能击碎风刃,荡开泥沼,但更多的“攻击”却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袭来,防不胜防!
他就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由整个环境构成的战争泥潭,举步维艰,四面八方皆是敌意!
丰臣宗政依旧笼着袖子,立于半空,静静地看着在“千军”神通中显得有些左支右绌、不断挥枪格挡闪避的陆隐,脸上看不出喜怒。
眼见陆隐凭借强悍的肉身和精妙的枪术,虽然狼狈,却依旧在“千军”的围剿中稳住阵脚,甚至开始隐隐适应这种无处不在的攻击节奏时,丰臣宗政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万象。”
这两个字一出,陆隐眼前的景象再次剧变!
那古战场的幻象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光怪陆离、更加令人心神摇曳的景象!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无数个不同世界、不同维度、不同时空的交错点上!视线所及,匪夷所思!
左边,是燃烧着硫磺火焰的炼狱,无数背生双翼、头长犄角的狰狞魔物咆哮着冲来,它们利爪闪烁着寒光,口吐腐蚀性的烈焰。
右边,则是冰封万里的雪原,身形高大、皮肤湛蓝、瞳孔如同冰晶的异族战士,手持巨大的冰斧,踏着沉重的步伐发起冲锋。
前方,空间扭曲,如同镜面般碎裂,从中跃出浑身覆盖着金属甲壳、复眼闪烁着冰冷红光的虫族单位。
后方,甚至还有骑着骸骨战马、眼眶中燃烧着幽绿魂火的死亡骑士,无声地发起湮灭一切的冲锋……
这些并非虚幻的影像!
陆隐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身上传来的、截然不同却真实不虚的能量波动和杀意!
一名炼狱魔物的利爪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带起一溜血花,火辣辣的疼痛感是如此清晰!
一名冰原战士的巨斧劈在地上,炸开的冰棱碎片如同子弹般射来,逼得他不得不挥枪格挡,手臂被震得发麻!
在这里,受伤,就是真实的受伤!死亡,恐怕就是真实的死亡!
“这到底是什么神通?!”
陆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万象”简直如同召唤了诸万界的投影来攻伐己身!
丰臣宗政对“军神”神格的运用,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境界!
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刚刚突破的五阶武道修为催动到极致,永夜圣枪舞得密不透风,撼山拳劲不时爆发,将扑上来的各种奇异生灵轰退、击碎。
他的隐遁术跃迁,在“方寸”的辅助下,于这混乱的“万象”战场中艰难穿梭,躲避着最致命的攻击。
道身也被他再次施展出来,分担压力,真身与道身在光怪陆离的攻击中不断切换,虚实变幻,勉强支撑。
战斗惨烈到了极点。
陆隐的身上不断添加着新的伤痕,有被魔焰灼烧的焦黑,有被冰棱划破的血口,有被虫族酸液腐蚀的溃烂,甚至灵魂都仿佛被那死亡骑士的凝视所刺痛。
他就像一叶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扁舟,随时可能被这来自“万象”世界的狂潮彻底吞没。
好在,陆隐敏锐地察觉到,维持这种程度的“万象”神通,对丰臣宗政的负担似乎也极大。
对方笼在袖子里的双手微微握紧,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不再如最初那般平稳。
显然,同时驾驭“千军”与“万象”,尤其是后者,对他这个七阶神使而言,也绝非易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一瞬,也许是漫长的煎熬。
就在陆隐感觉自己的气血和神力再次被剧烈消耗,身上伤势累积,动作开始变得迟缓的刹那——
咔嚓!
如同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响起!
那光怪陆离、万界交织的恐怖景象,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炼狱魔物、冰原战士、虫族前锋、死亡骑士……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空气郑
陆隐重新回到了阴风岭的山谷,脚下是真实的土地,周围是残存的东倭高手和那个被打破的结界缺口。
他单膝跪地,用永夜圣枪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浑身衣衫褴褛,遍布着各种奇异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方才在“万象”之中的几次凶险搏杀,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若非临阵突破又领悟“同源”,恐怕真的就交代在里面了。
他抬起头,看向半空中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丰臣宗政,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不得不承认,这老家伙,是真的难对付!
而丰臣宗政看着虽然狼狈却依旧挺直脊梁、眼神锐利如初的陆隐,眼中也第一次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
陆隐瞧着对面这严阵以待似乎随时都要冲过来杀死自己的豪华阵容,又看了看手里昏迷的丰臣秀,忽然抬手挠了挠头,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表情,看向丰臣宗政,开口问道:“那个……丰臣大人是吧?我要是现在把这家伙还给你们,你能放我离开吗?”
他这话问得极其光棍,仿佛在菜市场讨价还价。
丰臣宗政脸上的笑容不变,反问道:“若我可以,你敢信吗?”
陆隐耸了耸肩,很是实诚地:“不敢。”然后他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你刚才问我愿不愿意来丰臣家当武士,我要是愿意,你们……敢收吗?”
此言一出,丰臣宗政身后那些东倭高手们脸色齐刷刷变了!
“丰臣大人!不可!”
“此人杀我东圣勇士太多!双手沾满我族鲜血!必须诛杀,以慰英灵!”
“此人奸猾狡诈,绝不可信!”
群情激愤,纷纷出声劝阻,看向陆隐的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丰臣宗政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瞥了那个叫得最凶的六阶神甫一眼。
那六阶神甫如遭雷击,脑袋里“轰”的一声,仿佛被一柄无形重锤砸中,胸口一闷,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几步,看向丰臣宗政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再不敢多一个字。
其他人见状,顿时噤若寒蝉,山谷中只剩下风声和那人粗重的喘息声。
丰臣宗政再次看向陆隐,仍旧是眸中带笑,“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