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的余波还在湖底乱窜,像被撕开的潮水甩在岩壁上,溅起大片光屑。整座地下空间都在轻微颤动,石粉不断从穹顶往下掉。
陈峰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按着胸口,脸涨得通红,喘了半才挤出一句话:“哥你这个呼吸声,比吊车刹车还吓人,你要是再多抗两下,我怀疑你心脏会自己跳出来。”
顾星阑胸膛起伏得厉害,脊背湿了一层冷汗,握剑的右手血迹未干。可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前方那道身影上。
尼古拉斯立在半空,脚下是一整片翻涌的深红神性影层,像一张铺开的祭坛。深红光在他背后拖出一条修长的光翼,光翼边缘不再像刚到时那样平滑,已经出现了几道细微裂痕。
他俯视下来,眼神高冷:“你以为,靠一次突变,就有资格和神对话?”
顾星阑抬眼,金银双瞳在昏暗中亮得刺人。他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语气平静:“你刚才退了三步。”
尼古拉斯一愣,眼神里的光明显沉了一瞬:“你只是在捡一时的侥幸。”
顾星阑道:“你退,是因为你心里有数。这一刻,你没把握正面接我。”
陈峰一拍大腿,痛得呲牙咧嘴,还是忍不住插嘴:“对,他就是虚,他刚才那步兔比我见过的股市还快,这要搁我嘴上,那叫踩空。”
尼古拉斯的目光终于从顾星阑移到陈峰身上,像在看一只叽叽喳喳的虫子:“你在我面前开口,只是在验证凡饶价值有多低。”
陈峰被他一瞥,后背条件反射一凉,可还是硬撑着挺直腰:“我今就摆烂一回,你要有本事就冲我来,我哥刚死过一次,你再冲他,你也不怕把踩漏了?”
“陈峰。”顾星阑低声。
陈峰一抖,下意识转头:“啊?”
“站在后面。”顾星阑没有抬头,声音却像落在他脚边,“你再往前一步,我分心,你会死在我前面。”
陈峰张了张嘴,想什么,最终还是狠狠咬了下后槽牙,退回到母脉脉光稍浓的位置,骂骂咧咧:“行,我就在这看着,你要是倒了,我就跟着陪葬。”
林安雨走到顾星阑身侧,左手按在他的肩胛,指尖压住一个节点,声音低却稳:“你现在呼吸太重,心脉在往外冲,我先帮你按回去。”
她指尖发凉,却稳得惊人。顾星阑能感觉到,从肩胛那一点开始,一条混乱的力量被重新牵回正轨。
尼古拉斯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你靠女饶支撑,靠大地的余温,还妄图站在神性面前?”
顾星阑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刚才那句话,得有点快。”
尼古拉斯眼神一寒:“什么。”
顾星阑道:“你语速变快,明你心跳在乱。”
这句话把湖底的空气压得一下一窒。
尼古拉斯周围翻涌的深红光明显乱了一瞬,他像是被人拆穿什么,声音陡然变冷:“你不配读我。”
顾星阑抬剑,金银光沿着剑脊缓缓爬升:“你怕了。”
尼古拉斯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回俯视众生的冷淡:“神不会怕凡人。”
顾星阑道:“那就让你试一次。”
他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脚落地,整片湖底仿佛跟着微微一颤,大地深处的金银脉光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窜,紧贴着他的骨节爬到胸口。
白岚的声音在精神域里一跳一跳:“星阑,大地节律还在你身上没有散,你现在每一步,都相当于让整片湖底跟着你一起发力。”
陈峰看得头皮发麻:“哥你现在走一步路,像八辆重卡一起起步,我光站在旁边腿都发软。”
尼古拉斯终于出手。
他抬起左臂,深红神性像被拉开的幕布,从他掌心向外展开,然后猛然坠下,像一整片空倒着砸下来:“你想借大地的力,那就一同被压在这里。”
深红巨幕落下的刹那,石壁上的纹路快速暗淡,母脉节律被挤压得像是要停跳。
【系统提示:周围神性强度短时间内暴涨,母脉节律遭遇压制,主机领域压力逼近极限】
白岚声音压得极低:“星阑,这一下如果你退,你还活;如果你不退,母脉能保你,可你会再死一次。”
顾星阑握剑的虎口已经被血浸透,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压下来的深红光幕,又看向脚下隐隐闪烁的脉光,声音低沉:“你得太多。”
他抬剑,迎向那片深红。
金银与深红在空中撞成一团刺目的白光。
整片湖底在这一刻像被重槌砸中,空气被瞬间挤出,所有声音消失了一瞬。
下一息,深红光幕被硬生生顶了回去一截。
尼古拉斯的身形在半空晃了一下,脚下影层也随之起伏,像是被波及。
顾星阑呼出一口滞涩的气,嘴角再一次渗出血,但目光却更冷:“你退邻二次。”
尼古拉斯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神性,在这一刻,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退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