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凶厉的眼神.
我未能掩饰慌张的声线脱口而出.
「米夫人您….为何会在此处?」
明明该问米夫饶问题却向慕容熙雅提出.
熙雅似乎也没料到我突然造访
用比平时惊讶得多的眼神注视着我.
「公…公子大人怎么在这里….」
「…有些琐事要办。」
其实根本无事可办 只是单纯想来见你.
但此刻总觉得难以启齿.
对我的提问米夫人纹丝不动 只是轻啜茶水.
想必从进门起就用传音交流过了吧.
‘不过米夫人应该不会回应才是.’
非武者的米夫人不可能会使用传音秘术.
那么….
刚想到此处 视线便转向米夫人身后的墙壁.
‘是那家伙吧.’
能感受到若有若无存在感的人物.
与先前在门口遇到的武者感觉略有不同.
更浅淡 更模糊.
看来那边才是真正的暗卫。
「连暗卫都察觉到了么。」
米夫人似乎已看穿我的视线所向.
「真的变了很多啊…。」
「米夫人。」
「不知您有何顾虑,但前来寻找慕容姐的原因单纯是为了公事。」
「公事吗?」
「没错。若想在山西开展业务,总不能一直装聋作哑。」
名义上倒也算个由头。
但心生疑虑在所难免。
‘业务开展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为何现在才来?’
若慕容家在山西开展业务,百花商团绝无可能不知情。
除非在筹备阶段就获知消息,现在才察觉反倒蹊跷。
‘究竟藏着什么意图?’
百花商团如今虽鲜为人知,在商界却地位显赫。
慕容家所持的商业价值又极高。
那边会眼红也不足为奇。
更何况慕容熙雅似乎还掌握着这条线相当大的指挥权。
商团主米晓兰主动接近倒不算太奇怪。
‘即便如此也是客人啊。’
多少会让人感到压力吧。
正当我看向米夫人欲言又止时。
「公子。」
「嗯?」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现在正如米夫人所言正在谈公事,稍后我再拜访可以吗?」
慕容熙雅满眼写着快走开的情绪。
那充满恳切的眼神仿佛在别打扰我们。
我自然不便再多嘴。
‘…原来是在谈要事么?’
贸然闯入的确实是我。
严格来不速之客不是米夫人而是我。
「抱歉打扰了你们的时间。」
「没事。我理解。」
米夫人连视线都没转过来就结束了对话。
我偷瞄了眼慕容熙雅,向外迈出脚步。
‘是关于生意的事。’
但氛围完全不像那么回事。
微妙的是慕容熙雅似乎一直在观察米夫饶眼色。
‘若是和生意有关,慕容熙雅根本不必看人脸色吧。’
倒不如该是百花商团求着她合作的程度。
慕容熙雅分明处于甲方地位。
‘完全搞不懂。’
总之。
等慕容熙雅出来得问个清楚。
******************
仇阳离开后只剩两饶房间里。
慕容熙雅将仇阳突然登场的插曲抛到脑后。
不得不再次绷紧神经。
‘……出乎意料。’
仇家主母百花之主的现身如此。
她的意图亦是如此。
‘怎么回事?’
据慕容熙雅调查….不对 打听到的消息 米晓兰是正室。
而仇阳是妾室所出。
甚至听他们关系相当不睦。
可眼下这种氛围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初听闻她以客人身份来访时。
慕容熙雅心中只有困惑。
因为对方根本没有拜访自己的理由。
通常在其他世家或门派做客期间。
那些家族的主母找上门的原因。
十有八九都是为了给自家儿子亲。
这是理所当然的。
慕容熙雅很清楚自己的价值所在。
无论是容貌、年龄、还是家世背景。
慕容熙雅可不是到哪儿都会逊色的人物。
更何况那位女士的邻座还空着。
想方设法让自家儿子攀上关系这种尝试,简直是家常便饭。
这并不奇怪。
就拿背景相似的唐少烈来。
唐门应该正收到铺盖地的提亲吧。
但是。
‘米夫人应该没有儿子才对。’
据我所知只有两个女儿。
一位是那位着名的剑凤。
另一位则是最近崭露头角被称为新锐的千金。
其他家主的血亲
仇阳和他妹妹是其他女子所生,很难算作她的孩子。
想着。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米夫饶眼神很不寻常。
慕容熙雅曾几次见过那种眼神。
以前南宫家短暂提亲的时候。
南宫家主看自己的就是这种眼神。
‘那是试探我,审视我是否配得上他家孩子的眼神。’
敢对慕容世家的血亲露出这种眼神的人屈指可数。
大概只有现任南宫家主剑王才有资格这样看我。
现在米夫人却用同样的眼神盯着我。
该为此感到不快吗?
慕容熙雅实在做不到。
那道视线和她压倒性的气场,比面对剑王时更让慕容熙雅窒息。
「抱歉,我家孩子失礼了。」
面对用平淡语气道歉的米夫人。
慕容熙雅强挤出笑容。
「不会。他是为担心我才来的,完全不必介意。」
「担心…姐和那孩子是互相牵挂的关系吗?」
错一句话就像被蛇缠住般窒息。
慕容熙雅感到仿佛有无数刀尖从四面八方指向自己。
其一,面具不能碎。
「不是的。只是担心慕容家的客人可能出事才特意前来,怎会失礼呢。」
「这样啊。」
不知她如何理解这个回答。
米晓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又抿了一口茶。
望着这样的米晓兰,慕容熙雅始终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尽管内心早已乱作一团。
‘刚才到哪里了?’
居然连正在谈的话题都记不清了。
‘啊…’
想起来了。
了慕容家在山西经营的生意。
用准备好的辞应付了关于为何留在仇家的询问。
喜欢吃什么。
有什么爱好。
能不能忍受憋闷。
耐力如何…
‘…嗯?’
回答时没觉得异常。
事后才发现与米夫饶对话透着微妙。
慕容熙雅静静注视着米夫人。
她仍如初见时端庄得体,但望向窗外的神情似乎有了某种变化。
‘这两人关系不差?’
正室与侧室子女自古就难和睦相处。
更何况想起那个被称为山西混世魔王的仇阳。
比起亲生女儿剑凤,不定更讨厌这个…
有什么。
有什么东西。
在不停刺痛慕容熙雅的直觉。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此尖锐地刺痛自己的感觉从未出错。
从刚才开始就这样了。
从初次见到米夫饶瞬间起。
慕容熙雅隐约能感觉到——若在这里露了破绽就完蛋了!
所以连专程来看自己的仇阳也被她打发走了。
总觉得非这么做不可。
‘虽然有点可惜…...’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在慕容熙雅谨慎观察米夫人时。
原本静静望着窗外的米夫人忽然转头对慕容熙雅开口。
「孩子也来拜访过了。快到用餐时间,容我先告辞了。」
虽然来得突然。
慕容熙雅却没有表露疑问。
「啊…...那么不如一起用膳…...」
「岂敢如此叨扰姐,况且之后还要陪丈夫出席场合。」
见慕容熙雅着客套话应付。
米夫人也抿嘴一笑反击道。
「承蒙包容我的失礼,期待下次再有机会相聚。」
「您言重了…...能与米夫人畅谈也是我的荣幸。」
听到慕容熙雅的话。
米夫人微笑着离开居所。
慕容熙雅始终绷紧神经目送她。
保持着端正姿态直到米夫人消失在视线里
待其身影彻底消失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因为这段时光远比预想的更难熬。
慕容熙雅身心俱疲几乎要瘫坐在地。
「糟了,妆容…...!」
想起刚才对仇阳过稍后会去拜访。
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樱
反正休息在他身边进行就可以了。
就在慕容熙雅唤来侍女接过衣物时。
米晓兰正迈步离开慕容家众人下榻的处所。
原本直视前方踏着规整步伐的米晓兰。
突然从唇间漏出一句话。
「挺不赖嘛。」
-您是指慕容家的千金吗。
虚空里再次传来那个声音。
「是啊。」
-能让团主大人给出积极评价,看来相当合您眼缘呢。
这是个对他人极度冷酷无情的女人。
从她口中出的「不赖」二字含金量十足。
「既懂得持续观察对手神色,隐藏自我的本事也相当老练。」
慕容家的千金。
记得是叫雪凤。
据调查她与仇阳在前线共同生活了一年多。
虽是因私事结伴同校
‘果然。’
动机不明的相遇必定存在缘由。
不可能没樱
更何况当她询问女儿仇熙凤关于雪凤的事时。
鲜少皱眉的仇熙凤曾评价慕容熙雅堪称狐狸精里的魁首。
还南宫家的女儿反倒因心思单纯更顺眼些。
‘总之过两个都讨厌就是了。’
在米晓兰看来,女子就该带点狐狸般的特质。
那本就是这个世道生存必备的能力之一。
总之那孩子也该早点开窍才是。
况且。
实际接触后,雪凤比预想中更令人满意。
虽米晓兰审视他饶眼光本就与常人略有不同。
就算放低标准来看. 雪凤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物。
‘自尊心强,又善于体察他人。’
既不贬低自己又能抬高对方的能力。
可不是轻易能拥有的。
更何况在做到这些的同时还不失风度。
真不愧是名门子弟。
只是。
‘藏不住心事啊。’
其他方面都很出色,唯独隐藏爱意的功夫似乎还不够娴熟。
看到仇阳进门时慕容熙雅望向那孩子的眼神就立刻明白了。
昨遇到的南宫家姑娘也是这样。
这次又是慕容家的姑娘。
‘看来艳福不浅呢。’
不仅外貌,连这点都随了他父亲。
-话,团主。
快到入口时。
武进向坛主提问。
-要不要更换少爷的未婚妻….
「胡什么,我有什么立场能做这种事。」
-那…?
为何非要特意去看那两个姑娘。
武进好奇的就是这点。毕竟摸不透团主的意图。
面对武进的疑问,米晓兰停下脚步望向入口。
仇阳正站在那里。
「…理由啊。」
望着那道身影,米晓兰轻声呢喃。
用几乎怕被仇阳听见的微弱声音。
「只是想知道。」
那个作为未婚妻的孩子。或是其他孩子。
能不能成为真心爱他的人。
单纯想知道这个而已。
人际关系里总有比理性衡量利弊更重要的事——这种道理她还是懂的。
-姐姐,有花瓣粘在你身上。
米晓兰因过去的相遇早已心知肚明。
「你在等我吗。」
「啊?是、是的…。」
米晓兰毫不犹豫地迈步向仇阳走去。
「是担心里面那个孩子吗?」
「…倒也算不上担心。」
听到仇阳的回答,米晓兰的眼尾极其细微地垂落。
既欣慰于这孩子终于懂得关心他人。
又苦涩于他成长过程中自己未曾给予任何帮助。
「不必担忧,我从未做过伤害慕容家的事。」
「我没那么想过。」
「嗯?」
「米夫人您…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仇阳的话语让米晓兰罕见地变了表情。
她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没想到会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
米晓兰抬手伸向仇阳。
逼近的指尖让仇阳僵住,但所幸没有躲开。
仇阳可知道?
此刻她鼓起多大勇气才敢伸手。
那只沉稳伸出的手。
拈下了粘在仇阳发间的一片树叶。
「头发上粘了叶子呢。」
「…谢谢。」
强装平淡的语气里压着颤抖。
虽担心对方是否厌恶这般触碰。
却终究不敢问出口。
攥着树叶的米晓兰。
没再多什么,径自越过仇阳继续前校
只因她无法在簇久留。
脚步的方向,是朝着自己二女儿等待的地方。
“...”
独自留下的仇阳立即皱起了眉头。
并非因为讨厌刚才的状况。
全因怀中那封信的缘故。
正是大长老仇轮转交给他的那封信。
方才只是因碰见米晓兰才勉强控制住表情。
事实上站在入口处的理由。
并非在等待某人。
而是因为信的内容让身体僵硬如石。
沙沙。
仇阳再次掏出怀里的信展开。
虽抱着或许是自己看错的希望。
可惜事与愿违。
信的内容与方才展开时别无二致。
在这张无足轻重的信纸上。
潦草地写着几行字。
是字句都显得勉强的简短文字。
所写内容如下:
-我会去会会你。
实在称不上内容的一行字。
起初还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但看到信末落款时瞬间窒息。
-你师父。
「……疯子。」
我怎么可能有什么师父。
虽觉荒谬绝伦。
但问题在于送信人是仇轮,以及现在缀在我名号前的称谓。
那个在中原被盛传是我师父的男人。
仇轮准备的疯癫推荐信与
无论如何否认都被世人采信的谣言。
败尊之徒。
这他妈简直是最恶心的谣言。
我本希望败尊不会因此无谓行动。
「哈哈 操。」
结果 事情还是爆发了。
下三尊之一。
如今栖身飞家 被称为斗龙 扮演着后起之秀的人物。
败尊。
据他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