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赵刚道:“既然人都在,不如开个会。
这也算是咱们独立团进驻晋西北后的第一次正式碰头会,主题是怎么尽快打开局面。”
李云龙点头:“这事主要还得靠地方上的同志撑着。”
赵刚接过话:“工作确实要靠地方组织去推,但我们部队也不能袖手旁观,该帮的必须帮一把。”
“那是当然。”李云龙得干脆,“咱们历来就这么干,军民一家,不分彼此。”
赵刚便提议:“那就从那批物资里划出一半,作为补助发给各县的地方党组织。
他们长期在敌后坚持斗争,条件艰苦,理应得到一些实际支持。”
“没问题!”李云龙一口答应,“三百多吨东西拿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其实这笔物资摊到十几个县头上,每处也没多少,勉强能缓解部分干部的生活困难。
但正是这点雪中送炭的帮助,能让地方同志轻装上阵,全力配合独立团站稳脚跟、拓展局面。
完赵刚转头问王彦:“老王,你觉得咋样?”
王彦沉吟片刻答道:“我赞成。
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更不是我们奋斗的目标。
不能让同志们流血流汗又流泪,组织能在能力范围内给予照顾,是应该的。”
……
乔晟被击毙的消息传开后,局势立刻出现了明显变化。
消息一传开,赵家峪的乡亲们对独立团的看法立马变了样。
当独立团提出想租房子安顿下来时,村里人二话不就支持。
村中最有威望的张老汉更是把自家整排北屋腾了出来,全让给部队住。
这下,独立团终于不用再露宿荒野、风吹雨打了。
团部、警卫连、通信排、炮兵排,还有狼牙队,都驻进了赵家峪。
四个步兵营和骑兵排则分散安置在周围五个村子里。
转眼半个月过去,时间到了1942年7月下旬。
这阵子,独立团在晋西北总算扎下了根,至少百姓不再防着捌陆军,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
可要打开局面,还差得远。
最明显的一点:来报名参军的年轻人寥寥无几。
地方上的同志宣传动员,嘴皮子都磨破了,群众就是提不起劲头。
所以这半个月下来,独立团还是原来那1500多人,一点没扩编。
李云龙不慌不忙,可赵刚急得不行,又一次召集团党委开会商量对策。
“老李,老王,这么下去真不校”赵刚这半月跑前跑后,人都瘦脱了相,脸色蜡黄,嘴角也起了燎泡,“新一团和新二团那边工作做得不错,老百姓参军热情高,听新一团现在快有1500人了!”
“新二团也不赖,从五百多人发展到八百多了。”
“咱们呢?一直原地踏步,还是1500出头。”
李云龙咧嘴一笑:“老赵,别上火。
你瞧着咱们啥也没干,其实正办一件要紧事呢!”
赵刚一愣:“啥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云龙转头看向王彦:“老王,你。”
“休整。”王彦接过话,“我们在积蓄力气。”
“对喽!”李云龙一拍大腿,“咱们是在养精蓄锐。
等战士们吃饱睡足,筋骨养好了,再拉出去打仗,那就是下山的猛虎,个个嗷嗷叫!”
赵刚点点头:“这话也有理。
战士也是普通人,确实需要喘口气。”
李云龙接着:“这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咱们不跟新一团、新二团比谁先壮大。
他们急着扩编,咱们不急。”
“等咱们缓过劲来,打他几个漂亮仗。”
“到时候,根本不用动员,老百姓自己就会抢着来参军。”
“五年前我们刚到晋东南就是这么干的,效果杠杠的。
所以啊,老赵,你真不用愁。”
王彦犹豫了一下,道:“团长,政委,有句话我一直在心里搁着,不知该不该讲。”
李云龙摆手:“老王,咱之间还讲这些客套?有啥啥。”
王彦点点头:“那我就直了。
团长、政委,现在的情况和五年前不一样了。
那时候鬼子刚进山西,烧村子、杀百姓、抢粮食,无恶不作。”
“老百姓吃尽苦头,自然愿意投奔捌陆军。”
“因为咱们是真心抗曰,不像晋绥军光守不动。”
“参军就是保家护院,保命保田。”
“可眼下不同了。
如今鬼子在山西、在整个华北推行的新政策,表面看着‘安民’‘建政’,其实包藏祸心,极具迷惑性。”
“老百姓觉得日子还能过,危机感淡了,参军的念头也就弱了。”
李云龙深有感触地点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两年,咱们捌陆军的发展速度,远不如刚进山西那三年。”
“特别是头一年——”
“不到一年,129师就从几千人扩到三万!整整翻了三倍!你们想想,这是多大的势头?”
“可最近两年,队伍几乎没怎么壮大。”
王彦叹口气:“这就是鬼子调整统治手段的结果。”
“光靠打仗赢几回,已经不够了。”
“必须让老百姓实实在在看到好处,尝到甜头,才可能激起他们的热情。”
“等到他们有了自己的利益要守护,自然会挺身而出,参军打鬼子。”
“打个比方,晋西北土地贫瘠,山岭连绵,耕地稀少,历来养不活多少人,所以从古至今,山西人为了活路只能走西口讨生活。”
“可如果我们能让这里的老百姓吃饱饭、有衣穿、有屋子住呢?”
“你们想想,这种时候,他们是会站在咱们捌陆军这边,还是会去指望鬼子、伪军,或者阎锡山的晋绥军?”
“要是哪鬼子和伪军跑来砸了他们的好日子,你这些乡亲会不会挺身而出,跟着咱们一块儿打敌人?”
赵刚若有所思,问道:“老王,你的意思是,先让地方富起来?让大伙儿过上安稳日子?”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王彦语气沉稳,“只有日子好了,人心才稳,队伍才立得住。”
李云龙抓了抓脑袋,一脸为难:“打仗我门儿清,可搞经济这玩意儿,咱真不在行啊。
咱手里既没本钱,也没懂行的人,咋整?”
王彦笑了笑:“其实也没那么玄乎。”
李云龙追着问:“那你倒是,该从哪儿下手?”
王彦道:“到生计,无非三块:种地、办厂、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