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韩副旅长也道，“连个电话都没有，真是奇怪。”
韩副旅长又道：“李云龙那子，从来不是安分的主，没事都能给你闹出点动静来。
这次鬼子这么大动作，照他的脾气，早该打电话来请战了。
现在其他团都乱成一锅粥，偏偏就他那里安静得离奇。”
“我倒是有点想法了。”陈旅长眼中闪过一丝光，“鬼子这一回的大动作，搞不好还真和李云龙那子脱不了干系。”
“不会吧。”韩副旅长吃了一惊，“难道李云龙这子又惹出什么大麻烦了？能让鬼子这么大动干戈？”
“去一趟不就知道了。”陈旅长一边往外走一边，“正好我也想见见那个王参谋，顺便看看独立团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李云龙接手以后，士气有没有提起来。”
韩副旅长连忙跟上。
……
杨村，独立团团部。
李云龙拿出一瓶从敌人那里缴来的汾酒，亲自给王彦倒了一大碗。
“来，王参谋，咱们干一碗！”李云龙端起酒碗，笑着和王彦碰了碰。
之前就过，打完仗就一起喝一杯，李云龙向来一不二。
王彦也不推辞，一口喝了下去，笑着：“好酒，就是味道太绵零。”
“想要劲儿大的？”李云龙笑道，“那就喝地瓜烧，那才够味。”
“那我还是喝汾酒吧。”王彦笑着摇头，“那种烈酒还是你自己留着喝吧。”
“算你子有点眼光。”李云龙哈哈一笑，从抽屉里抓出一把花生，“老王和炊事班的人这几忙着处理马肉，饭都没时间做，下酒菜也没指望了，咱们就剥几粒花生凑合着喝吧。”
王彦望着李云龙，欲言又止。
李云龙问：“你是不是有话想？”
王彦点点头：“团长，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李云龙一边剥花生一边问。
王彦道：“这次山西的日军吃了这么大的亏，你觉得他们会就此罢手吗？”
“哈哈，你这想法我还真琢磨过。”李云龙正了正脸色，道，“就算我们吃点亏，山西的日军也拿我们没辙！”
王彦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云龙：“是这么回事，山西的日军刚打完中条山，对吧？虽卫立煌的中央军被打得七零八落，可日军自己也损失不！这么短时间，他们哪有力量再来打我们太岳军区？就算牙被打碎了，也只能含着血咽下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次缴获的物资更证明了我没错。
黑岛联队的马料和炮弹储备，为啥不到两个基数？”
……
王彦问道：“为什么？”
李云龙答：“因为鬼子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补给了！”
他又顿了顿，接着：“黑岛联队跑到虎亭据点，是为下一阶段扫荡我太岳军区做准备。
可即便如此，物资还配不齐两个基数，那山西日军其他部队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只能更差。”
毫无疑问，李云龙的判断是准确的。
王彦笑着：“团长，你可真有两下子，这事都被你看出来了。”
“这有啥。”李云龙咧嘴一笑，“仗打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王彦又笑道：“可团长，你百密一疏，漏掉了一点。”
“漏了一点？”李云龙眼神一紧，问道，“哪一点？你看。”
王彦笑道：“山西的日军就算眼下没能力打我们，可该摆的架势也得摆出来，不然上上下下没法交代。”
李云龙道：“就这事？我还以为你子能出啥惊动地的大事。”
停了停，他又：“这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慌。
刚才政委回来还鬼子要大规模报复，连新一团都惊动了，我压根没当回事。
鬼子不过是吓唬人，他们不会真动手，至少现在不会。”
王彦笑着：“团长，你心里清楚鬼子不敢动真格的，可旅长心里不清楚啊。”
“旅长清楚不清楚关我屁事！”李云龙着，又端起酒碗。
可下一秒，酒碗在半空一顿，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了。
突然间，那汾酒也不香了。
王彦笑道：“团长，你错就错在太安分了。
鬼子动静这么大，386旅的其他主力团，甚至整个129师都闹翻了，偏偏你这边连个电话都没打。
嘿嘿，旅长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人，你他会不会起疑？”
“哎哟！”李云龙一拍脑门，懊恼地，“真是防不胜防啊！”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旅长的大嗓门：“李云龙，你给我滚出来！”
李云龙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心想：我的亲娘哎，曹操曹操就到了，这也太及时了，我连点准备都没做！
至少得把刚租的大仓库收拾一下，伪装好。
王彦看着他一脸愁苦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李云龙？李云龙？！”外面的旅长喊得更急了。
李云龙只一秒钟，便把苦瓜脸换成了笑脸，满脸堆笑地迎出去，一边喊道：“我今早出门怎么听见喜鹊叫，原来是旅长你大驾光临！”
王彦跟着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传中的陈旅长。
陈旅长戴着一副眼镜，穿着黑色皮夹克，神情严肃。
“首长！”王彦啪地一个立正，和李云龙一起敬礼。
陈旅长没搭理李云龙，目光转向王彦时，立刻露出笑容：“你就是王参谋吧？李云龙这子真是走了大运，平白捡了个能人。”
“首长过奖了。”王彦道，“我哪是什么能人，不过是个普通参谋罢了。”
“谦虚是好事，但太过头就成虚伪了。”陈旅长笑着道，“你，自从你到了独立团，打了多少胜仗？”
听到这话，李云龙立马紧张起来。
他怕王彦一不心漏嘴，赶紧给他使眼色。
可惜，被陈旅长一眼就看穿了，冷冷地道：“李云龙，你这是眼睛抽筋了吗？”
“没有没樱”李云龙赶紧解释，“是沙子进眼睛了，呃，不对，是眼睛进沙子了。”
“你别在那里挤眉弄眼，我问的是王参谋。”陈旅长冷哼一声，又转向王彦，“王参谋，你自己算算，打了几场胜仗？”
王彦迟疑了一下：“勉强算两个吧。”
“真的才两个？”陈旅长眯起眼，“你再好好想想。”
“旅长，确实是两个。”李云龙忍不住插嘴，“一次是在魁头岭伏击源义勇中队，还有一次是在唐家村夜袭藤原彦次中队，哦对了，万家镇那一仗也算，那就是三回了。”
“可我怎么听，你们最近又打了两场大胜仗？而且是空前的大胜？”
“没有，哪有这回事？谁在瞎？等我逮着非把他皮扒了不可！”
“李云龙，你急什么？既然没这回事，你慌什么？还要扒人家皮，今我先扒了你的皮！”
李云龙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看来瞒不住了，旅长已经全知道了。
陈旅长冷笑一声，继续道：“我跟老韩是从村尾一路过来的，一进村，就看见老王带着炊事班的伙夫在河边收拾马肠子。”
“好家伙，那场面真是不得了！”
“整个河滩上全是，少也有五百匹马！”
“那得多少肉？怎么也得几十万斤吧？”
“你这个败家子，那可是上等的东洋马，全被你糟蹋了。”
“旅长，您可不能怪我。”李云龙委屈地喊，“子弹又没长眼。”
“你给我闭嘴！”陈旅长一拍桌子，“等进了村更吓人，独li团的战士个个披着新棉衣，挎着新枪，训练场上一排排歪把子机枪、九二式重机枪，还有掷弹筒。”
李云龙刚想解释，又被打断：“你先别话！李云龙，你胆子是真肥了，违抗军令不，居然还敢瞒过海！这么大的事，全歼了曰军一个满编骑兵联队，你居然敢不报？我要是今不来这一趟，你还打算瞒多久？”
“你看看你，真把自己当山西老财主了？”
“以前你顶多就是抠抠搜搜的，现在可不止是打闹了。”
“就算你发了笔横财，也不能学那老财主的样子，好处全往自己兜里装吧？”
“你独li团吃着马肉，穿着棉衣，战士们个个油光水滑的。
兄弟部队在寒风里打赤膊，拿着大刀片子跟鬼子拼，你就不心疼？你这本位主义，啥时候能改改？”
李云龙的脸色已经比老倭瓜还苦了。
……
这时赵刚也回来了。
他道：“旅长，咱们进屋谈吧。”
旅长回头一看，院子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战士，便指着李云龙：“你子，差点把我气糊涂了。”
着，他跟着赵刚进了屋子。
李云龙耷拉着脑袋，也跟了进去。
王彦刚想溜，脚还没抬，屋里就传来声音：“王参谋，你也别走，一块进来。”
没办法，王彦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旅长一进屋就看见矮几上摆着几瓶汾酒，笑道：“日子过得不赖嘛。”
李云龙这时已经缓过劲来，笑嘻嘻地：“旅长，你喜欢的话，我让你带两瓶回去。
不过我记得你不喝酒啊？”
旅长一挑眉：“谁我不喝酒了？”
“爱喝啊？”李云龙马上接话，“那好办，回头我给你带一箱。”
原来这次打虎亭据点还缴获了不少酱油、醋、酒、盐，都没上报。
“你少来。”旅长摆摆手，“一箱酒就想打发我？想得美。”
“哪能呢。”李云龙笑得更欢了，“旅长亲自来一趟，当然得让您吃好喝好，再顺点东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