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英只得好茶好点心伺候着这个糟老头子。
话，有些日子没见，康熙瞧着瘦了些，因此也就更显老了。
啧啧，更丑了！
“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舜英倒是客客气气的。
看着眼前落落大方、又不失礼数的佟二，那容颜还跟入宫的时候似的，芳姿韶华，真是令人羡慕啊。
“你的水泥，内务府已经做出来了。”康熙老脸上神情复杂，可惜耗费有些大，暂时只好先紧着黄河河堤。
“哦？这么快？”舜英还以为得忙活两年呢，如今看来，倒是她觑了古饶智慧了。
“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康熙正色道。
舜英表情寡淡，“既是为了黄河两岸百姓，我便只当给自己攒功德了。皇上无须赏赐。”
“功德？”康熙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也是为了修行？”
舜英坦率地道：“若想飞升成仙，需渡劫——功德若是高了，道雷劫也能下手轻些。”
康熙不禁暗忖，佟二前世没渡过劫，莫非就是功德欠缺、杀孽太重的缘故？
舜英尚且不知康麻子在腹诽自己，其实劫纵然对功德无量之人会下手轻些，但也是有限的。要紧的还是自身实力。自然了，修士最好还是少造杀孽，倒是那域外魔——杀得越多，功德也就越多。因此舜英前世虽然杀戮无数，但其实功德并不欠缺。
既知佟二需积德行善，康熙倒是略略放心了些。水泥日后若能叫黄河大堤少决堤几次，的确是莫大的功德。
“你放心，朕会吩咐河道总督，好生善用此物。”康熙忙肃然道。
黄河这条母亲河可从来不是什么慈母，若能叫这位母亲大人少发作几次，倒也真真是功德无量。
舜英又忙补充道：“以水泥修筑堤坝，可以掺些细沙，再穿插钢筋，则更加坚固耐用。”
康熙揉了揉眉心，可以掺沙子固然能节省不少，可钢筋……又是一笔巨额开销啊！但细细一想，水泥凝固后坚硬如石，石中穿插钢筋，可想而知，便是钢筋铁骨般固若金汤。
康熙咬了咬，大不了从别处挤些用度，再从内务府取些补充，可是……只怕仍然不够啊！
见康麻子颇有几分艰难之色，舜英也有些诧异，水泥的材料并不金贵啊……怎的这厮一副大出血的架势？
“开销很大吗？”舜英贴心地询问。
康熙苦笑，这个佟二，还真是修仙久了，浑然不知疾苦啊。
“放心，朕来想法子。”大不了再砍一批贪官污吏……康熙隐隐下了决心。在河道上，只怕已经养了不少贪官了。顾惜着仁君名声，康熙原不想下手太狠，如今看来，不狠不行了！
舜英笑道：“我就嘛，偌大的大清国，难道修河堤的钱都凑不出来？”
康熙腹诽：真是站着话不腰疼！
“若能叫黄河两岸少受些灾，皇上亦是功德无量。”虽知道，康熙重视黄河，那是为了江山永固考虑，可于地方百姓也是难得的好事，舜英便也不吝啬夸赞了。
康熙一时心中飘飘然，这佟二原来还挺会拍马屁！
舜英又道，“皇上若实在缺银子，我这里倒是攒了些体己，虽然不多，但三五万两还是能凑得出来的。”
康熙不免有些诧异，佟二竟如此大方，他摆了摆手，“三五万两听着不少，但对于修筑水泥大堤而言，不过杯水车薪。表妹有这份心意，朕已经很知足了。”
舜英暗暗咋舌，他还以为几万两银子是个大数字了，没想到对于这样的大工程而言，竟只是“杯水车薪”！
罢了罢了，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干吧。
“表妹如此贤德，朕也不能亏待了你！”康熙笑着道，“这样吧，朕下旨追谥你的生母为二品诰命夫人吧。”
新丧的赫舍里老夫人是公夫人、属一品诰命，她这辈子的亲生母亲戴佳氏只是妾身，自然不能越过原配夫人。直接给二品，康熙也算得上大方了。
“多谢皇上。”虽然只是惠而不费的好处，但想着久远记忆里戴佳氏音容笑貌，便替她笑纳了。
察觉到佟二脸上的一抹温柔与怅然，康熙不禁心道，佟二对嫡母虽无什么情分，但对生母终究还是眷恋的。可惜是个早已身故的，要不然又多了一重制约。
康熙一直冷眼瞧着，佟二虽关系两个妹妹，但到底不是一母同胞，素日里也并不常召见会亲。至于宫中，佟二与昔日温僖贵妃、平妃交好，但也只是寻常情分，温僖故去后，佟二也只是偶尔教导十阿哥，亦不是十分上心。由此类推，对待宣妃只怕也是差不离。
康熙忍不住再一次感叹，若是佟二的生母还在世就好了。
“朕的生母也是早早去了，太后虽好，但终究不是朕的亲额娘。哪怕时隔这么多年，朕还是会每每想起她老人家。”康熙面有喟叹之色，这话倒也不假，只是里头的情分有几分就不好了。
虽然康熙的表情不似作伪，但舜英对这厮实在没啥信任度，便道：“皇上若实在怀念孝康太后，不如臣妾去昌平行宫，再给她老人家祈福两年？”
康熙被这话给噎住了，诉衷肠如今能诉出这种结果，是康熙万万没料到的！
“表妹莫要开玩笑了！”康熙只得视之为笑。
舜英撇了撇嘴，放我出去住两年，难道我还会跑了？！
“白了，皇上这是信不过我啊！”舜英哼哼了两声。
康熙一脸笑呵呵，像个十分好话的老头子，“怎么会呢？朕只是怕额娘九泉之下怪罪。”
着，康熙又飞快道：“你若是实在惦念昌平的汤泉，等儿冷了，朕亲自陪你去。”
谁稀罕你陪着去了！舜英撇撇嘴，倒也没有拒绝，去泡个温泉也好。
“那就这么定了。”康熙瞥了一眼里头的佛堂，“最近修炼如何？”
舜英双手一摊，“跟着皇上南巡一趟固然是好，可着实耽误了不少修炼进度。回宫后，虽然紧赶慢赶，到底是不如往年了。”
康熙心道，那下次南巡便不带佟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