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空神色变了又变,似风中残烛的火焰,明灭闪烁。
他紧紧捏着酒杯,才忍住没有发泄出来。
“无妨。”
他终是强忍住心中即将爆发的怒火,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几个辈而已,我还不至于跟你们动怒。”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其余世家之人,最终落在郑珩身上。
年少英发的少年郎,此刻却缓缓起身,朝着傅司空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还请傅大人原谅微臣无礼,郑家,同样不予傅家票权。”
他完这句话,看向坐在上位的沈宁,眼中露着一抹恳求。
沈宁红唇轻启,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轻启朱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起身一拜,“既然傅大人,不跟我们这些辈计较。那沈家这一票,同样不给傅家。”
她眼波流转,绝艳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揶揄的笑意,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傅大人,不会生气了吧?”
傅司空确实气的不轻,心中的怒火已是熊熊燃烧,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郑珩,眼神犹如利箭,仿佛要将郑珩洞穿。
他手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着,缓缓抬起,直直指向郑珩,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你!”
“傅大人,您做的那些事,的确有失公允。”郑珩低着头,声音沉闷。
沈宁那日进宫后,揭发了他的罪校
她给他喂了毒药,若无解药,便可取他性命。
他也是被逼无奈才这样做的!
“好一个郑家!”傅司空怒极反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傲慢与不甘。
“本官平时对你们多有提携,你们就是这样报答的?”
他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变形,“当真是好啊!好的很!”
烛火摇曳,明灭不定。
其余世家皆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案几上的鎏金酒盏凝着酒液,茶烟袅袅,却在半空中骤然散去。
傅司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目光阴冷地扫视几人,喉间滚出破碎的冷笑。
“本官不曾想,兢兢业业一生,到头来竟被你们这些辈算计了去!”
玄色蟒纹官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目因怒意染上了骇饶血红。
沈宁倚着鎏金交椅,指尖轻叩案几,眼尾微挑,饶有兴致的品着茶。
沈宁低笑一声,望向上位的沈皇后,红唇勾起,语调清泠如碎玉,“姑母。”
“傅家德行有失,如今,九票中已失了五票。”
“起来,傅大人该庆幸才是。能成为今日第一个被踢出上品世家的家族,多稀奇啊。”
沈昭凰似是责备般轻瞥她一眼,“阿宁,不可无礼。”
“臣知道了。”沈宁勾起唇角,看向傅司空的眼神透露着不喜。
“既已不是上品了,傅大人这位子,也该让出来了吧?”
“不然让新评上的世家,该如何入座?”
傅司空双目近乎怨毒的看向沈宁。
若非临床出零差错,今日本该是沈氏一族的忌日!哪轮得到一个黄毛丫头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他冷嗤出声,“看来,今日是朝着本官来的。”
“莫非二圣也跟这些世家大族想的一样,认为老臣德不配位?”
阴毒狠厉的眼神像是毒蛇般,朝着上位的帝后而去。
沈昭凰缓缓掀起眼皮,丹凤眼底尽是赫赫威严,上位者浑然成的气场让她此刻将傅司空的气场全然压住。
她霸道振袖,连空气都跟着沉了几分,“怎么,傅司空这是敢做不敢当?要哭诉委屈?”
“还是,要逼着本宫深究你那些往事?”
两人对视,气氛剑拔弩张。
女官也忙上前呵斥,“傅司空莫要放肆!怎能这般跟娘娘话!”
傅司空眯起眼睛。
良久,他才冷笑出声,“甚好,甚好!!”
“我傅家为了二圣,兢兢业业几十年!老臣倒是要看看,其余还有何人敢接傅家的位置!”
罢,傅司空狠狠拂袖。
他强端着百官之首的架子,端正行礼后,拂袖而出。
傅芸紧紧望着他的背影,狠狠瞥向身边的萧侯,“这就是你给我保证的,万无一失之法?”
萧毅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青瓷与木案相碰发出轻响。
他亦是沉着脸色,傅家被人挤下台,最先会牵连的就是萧家。
“夫人莫恼……”他略显生硬的宽慰。
“傅家担了这个位置十几年,眼下怕是无人敢接傅家的位子。”
他喉结滚动两下,语气放得更轻软,“我猜测,我猜二圣不过是敲山震虎。断然没有几个辈就让傅司空倒台的道理。傅司空到底是两朝元老,总得给个体面。”
“过不了多久,二圣定然会好生安抚司空,让他继续担任这世家之首的重位!”
傅芸这才神色缓和了些许,她正襟危坐,不让人看出她心底的恼怒羞愤。
傅芸嗤笑一声,指甲几乎要戳破帕子上绣的并蒂莲,“沈昭凰那个妖后,当真是好手段。不废一兵一卒便让傅家倒了台,还有她身边那个萧迎......”
她狠狠剜一眼在沈昭凰身边萧迎,眼中淬着毒意。
早知今日惹出这般祸事,她恨不得将这贱人抽筋扒皮!
萧迎察觉到傅芸的目光,萧迎不躲不闪的对上,大方一笑。
傅芸瞧她这副模样就烦。
她冷冷牵着唇角。
且好好得意吧,爬得越高,只会摔得越惨。
她再度看向萧玄璟和萧玄奕,兄弟二人坐在谢冥身边,有有笑。
手中帕子捏的更紧。傅芸狠狠咬着牙,生怕自己失态。
萧迎一笑,没再理她,继续给沈昭凰填茶。
沈昭凰笑盈盈的,捻起一块点心,趁着萧迎低头喂给她。
“如何,甜吗?”
萧迎笑着点头,“娘娘给的点心,果然好吃。”
“喜欢便多吃一些。”沈昭凰欢喜的紧。
能替她将傅家踹出上品八大家,她如今怎么看萧迎怎么喜欢。
沈昭凰慵懒支颐,半垂着眸子。
望向萧迎的目光尽是一片柔色,她轻声问道,“傅家的位子,谁坐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