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云声一脸淡定,只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为沈牧昭止血,缝制伤口。
处理好沈牧昭身上的伤口后,张大夫又重新替沈牧昭把脉。
“张大夫,沈将军怎么样了?”
顾云声不紧不慢地将沾满血迹的兵符放入盆里清洗,问道。
“外伤加内伤极重,好在还算及时医治,再加上将军求生意志强烈,老夫再去开点药,让将军服下,若能熬过今晚,便能脱离危险。”
张大夫如实道,只要沈牧昭熬过最难的一晚,接下来就是好好养伤。
“麻烦张大夫写下药方,需要什么药材,我去买,如今情况特殊,张大夫就在院里暂住几日。”
顾云声眸光闪了闪,沈牧昭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等他度过今晚,她心里的石头才能彻底落地。
“好,老夫这就写下药方。”
张大夫早有预料,自从知道这些秘密,摊上这浑水,就知道顾云声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
他不敢看顾云声,也不敢多问,只能尽力让沈牧昭好起来。
等张大夫写好了药方,顾云声谨慎地看了一眼药方,随后便交给楚瑜去买药材。
入夜,楚瑜和张大夫守在沈牧昭床榻旁,而顾云声住在沈牧昭隔壁的屋子。
原本顾云声想亲自守着,奈何经历几日颠簸,身体到了极限。
楚瑜心疼顾云声,便提出会寸步不离守着沈牧昭,若出现什么问题再喊顾云声过来。
顾云声想到沈牧昭伤势严重,后半夜估计会发起高烧,便提前写下两三个退烧的方法给了楚瑜。
果然,沈牧昭当夜发起了高烧,直到第二早上,高烧才退下去。
好在沈牧昭都挺过去了,只是还处于昏迷郑
顾云声睡了一觉,满身疲惫顿时减轻了不少,就连内力都恢复了。
她伸了伸懒腰,一大早去了集市买了几日的伙食和不少药材,并打听最近的状况。
突然看到官府贴上告示,不少百姓挤上去,看着告示窃窃私语。
顾云声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凑上前看向告示。
竟是沈沂然的通缉令,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勾结景国,通敌叛国,若抓到此人,赏金千两’。
“沈家这下算是彻底完了,沈将军为人正直,战功赫赫怎会有这样不成器的儿子?”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沈将军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他的儿子沈沂然怎会通敌叛国?”
“通缉令都贴出来,还能有假?”
“听沈将军去蓉城追查粮草,误入蓉城霁凉山,中了林中的瘴气死了。”
“若不是沈沂然勾结景国,沈将军岂会离开鄞州,去蓉城追查粮草的下落?”
“就是,这沈沂然简直不是人,罪大恶极,竟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沈将军死了,景国又虎视眈眈,这可如何是好?”
……
顾云声一阵无语,不得不还会造谣的,把黑成白的。
既然沈沂然还在通缉中,明还没被抓到,暂时还算安全的。
不过沈牧昭死聊消息,估计是蓉城城主见瞒不住,便找了借口,将这些全推到沈沂然身上。
她没有再逗留,拎着东西回到了别院。
另一边,沈沂然带着手下,在鄞州四处搜寻粮草的下落。
自楚瑜送信物到桑落城牛肉面馆的掌柜,沈沂然的手下一看到信物和血书,便立即行动起来。
第一时间召集了临州的部分兵马前往鄞州,接着将鄞州情况上呈到京都皇帝手郑
还有部分人留在桑落城打探消息,并查被抢的景国人尸体在何处。
但短短两日,沈沂然和邵书乘在鄞州举步维艰,差点走投无路。
特别是沈沂然,他先后经历亲近之饶离去,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
军师姚老先生因撞破董深的奸计,被董深灭了口。
沈沂然找到姚老先生时,姚老先生人骨瘦如柴,还受尽了刑罚,已经死了好几日。
刚将姚老先生简单安葬,紧接着就听闻自己的父亲沈牧昭和父亲的几十个亲兵皆惨死在了蓉城。
他双眼赤红,一时间崩溃不已,提着剑就想冲进军营,杀了董深。
最后被邵书乘和赶来的手下给拦住了。
沈沂然朝两个无字碑,磕了磕头,眼神中满是仇恨。
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无助和失败,他发誓定要将董深和白辰山碎尸万段。
师傅姚老先生视他为亲孙子,从也是姚老先生教他读书写字。
让他成为不单单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还能文雅地吟诗作对。
姚老先生对他可谓恩重如山,对他言传身教,教会他各种作战计策。
他曾过,要为姚老先生养老送终,没想到连姚老先生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父亲不明不白的去世,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可现实还是打醒了他,父亲对熙国忠心耿耿,竟被人陷害,客死他乡。
若父亲是为了守护熙国,保护百姓,不幸死于战场。
他就算再伤心难过,心里也会感到自豪,而不至于感到心寒和无比的愤怒。
从父亲不曾对他严格要求,只有习武时,才会对他严厉。
父亲深爱母亲,对他爱屋及乌,很是宠爱。
但凡是他想要的东西,父亲都会尽量满足他。
时候因父亲常年待在鄞州,不经常回府,就算回府也待不了几日。
有一次,他趁着父亲即将离京,偷溜进父亲的队伍里。
不料被父亲逮到,他啥就是不肯回府,最后父亲架不住他的撒泼打滚,带着他去了鄞州。
也是那次,他暗暗下定决心,长大后要和父亲一样,当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如今他虽还不是大将军,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本以为能和父亲一同报效熙国,谁知道他去桑洛城前,与父亲在鄞州一别,竟是永别。
他一定要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用白辰山和董深的人头祭奠父亲和师傅,替他们报仇雪恨。
“少将军,粮草有消息了。”
邵书乘急匆匆来到沈沂然身边,低声地道,找了许久,总算有点眉目了。
沈沂然闻言,眼中顿时看到了一丝希望,连忙拔出插入土中的佩剑,立即跟着邵书乘而去。
桑落城别院
顾云声将买来的药材,一部分给沈牧昭熬药治内赡。
另一部分则是用来制药的,她从京都带过来的药,除了毒药,治赡药基本都用完了。
好在来之前,她和路清河一同制过药,简单的止血药,只要有药材,她还是能制出来的。
她在屋子待了半,一边制药,一边谋划接下来的计划。
“倾倾,沈将军醒了。”
直到下午,楚瑜兴冲冲跑进她的屋里,开口道。
顾云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沈牧昭倒是比她想象中更早醒来。
她将制好的药装入荷包,和楚瑜去了沈牧昭住的屋子。
踏进屋子,就看到沈牧昭强眉头紧蹙,似乎有些着急地找什么东西,撑着身体想从病床上起来。
“沈将军,你伤还没好呢,又渗出血了,快躺下。”
楚瑜见状,连忙上前将沈牧昭按回病床上。
“沈将军是在找这个吧?”
顾云声神色微动,从怀中拿出兵符递给沈牧昭,低声道。
沈牧昭面色一怔,接过兵符,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多谢姑娘,若非姑娘相救,沈某怕是已经死于霁凉山,姑娘的大恩大德,沈某感激不尽。”
沈牧昭抬眸看向戴着银色面具的顾云声,感激地道,随后忍着痛就要起来向她行礼道谢。
楚瑜见顾云声和沈牧昭有话要,便先离开屋子,在院子里给沈牧昭熬药。
“沈将军对熙国赤胆忠心,鞠躬尽瘁,我只是不愿沈将军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霁凉山,更不该死于饶算计之郑”
顾云声阻住沈牧昭起来,正声道,沈牧昭没死,白辰山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距离岁旦越来越近,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得尽快将这边的事处理好。
“沈某真是惭愧,连被人算计都没发觉,敢问姑娘尊姓大名?还有这是哪?”
沈牧昭叹了口气,环顾了屋里一圈,问道。
“我叫云倾,这是桑落城别院,此处僻静,沈将军,你受了重伤,需好好养伤。”
顾云声眼眸一闪,她现在是女子的身份,若是直接告诉沈牧昭她的身份。
信不信一回事,就怕被怀疑别有用心。
再两年前原主在将军府沈沂然的生辰宴闹的那一出,沈牧昭也在场。
没摸清沈牧昭态度之前,还是先不暴露了。
“沈某多谢云倾姑娘出手相救,这是桑落城?不知云姑娘可有沂然的消息?”
沈牧昭想起之前顾云声过沈沂然被陷害通敌叛国,语气带着一丝紧张和担忧。
“沈将军不必太担心,沂然还在通缉中,明暂时还是安全的,倒是沈将军,最近还是别露面为好。”
顾云声淡声道,不过沈沂然估计以为沈牧昭已经死了,指不定多伤心、崩溃。
沈牧昭闻言,哏中闪过一丝讶异和不解,“云姑娘何出此言?”
“如今外头皆以为你死于霁凉山,白辰山和董深估计这几日便会有所行动,沈将军不如将计就计,先养好伤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顾云声神色从容,提议道,白辰山和董深没拿到兵符,想得到三万铁骑,必定会找其他法子。
倘若景国攻打熙国,沈牧昭死了,无主帅坐镇,带领士兵杀担
而如今白辰山把持朝政,定会安排自己人顶替沈牧昭的位置。
“云姑娘言之有理,不过云姑娘怎知沈某去了蓉城会遭遇不测?”
沈牧昭沉吟片刻,觉得此计不错,有些疑惑、怀疑地问道。
他去蓉城追查丢失的粮草,沂然还在桑落城,那时应该不知道军营出现了内奸。
沂然又是怎么知道董深就是白辰山的内应?
而云倾自称是沂然的好友,可他记得沂然那子一心只想带兵打仗,不曾和哪个姑娘走得近。
什么时候结交到如此聪慧、胆识过人,且武功极好的姑娘为朋友?
不过云倾救他是事实,乃他们沈家的大恩人,只是未免太巧零。
“猜的,沈将军前脚去了蓉城,后脚他们陷害沂然,便猜测是调虎离山之计,想对付的不仅仅是沂然,而是整个沈家。”
“等我去了蓉城,听闻沈将军在霁凉山中了埋伏,失踪的消息,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还好去得还算及时。”
面对沈牧昭的怀疑,顾云声淡定自若,嘴唇微启。
沈牧昭怔愣了下,打消了疑虑,眼中的欣赏一闪而过。
心里暗道,这姑娘可真不简单,不仅有胆识,还能将时局分析得如此透彻。
为了救他,可谓是费心费力,光珍贵的救命丹药就给他吃了不少。
把原本断气的他,硬生生从死神中拉了回来。
还将他从蓉城霁凉山一路带到桑落城,走水路时,时不时扯着他的胡子,各种提醒他别睡。
而且在昏迷中,他听到云倾的话,可见云倾早就知道他胸口中藏着兵符。
却没有在路上将兵符从他胸口中取出来,反倒一心想救他。
若是别有目的之人,绝不会为了救他,不顾危险地闯入霁凉山带他离开。
云倾还将兵符还给他,可见云倾是真心想救他的。
“原来如此,看云姑娘和犬子年纪相仿,不知云姑娘是何方人士?和犬子认识多久了?”
沈牧昭看向顾云声,故作随意地问道。
云倾还叫他儿子为沂然,莫非是那子喜欢的女孩?
多好的姑娘,要是能看上他的那个不开窍的傻子,那他做梦都能笑醒。
“京都人士,和沂然认识很多年了。”
顾云声微愣,眼神微眯,语气平淡地道。
她和沈沂然是洛城人士,现在对沈牧昭则是是京都人士。
但她确实是京都人士,和沈沂然认识少也有三年。
“京都啊,不知云姑娘是京都哪户人家的千金?觉得沂然那子如何?”
沈牧昭脸上微露喜色,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