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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言情小说网 > N次元 > 惊骨 > 第八十六章 山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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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茶铺。

宋五看着面前桌上那盘配料简单到只有鸡蛋和零星葱花点缀的蛋炒饭,再撇了一眼旁边海鲜箱里那条游得正欢的肥硕石斑鱼,一张胖脸顿时垮了下来,嘴角耷拉着,眼神里充满了被世界辜负的委屈。

“红姐……”宋五的声音拖得老长,控诉的目光投向正一脸“老娘已经很客气了”表情的红绡,“您……您这就给我吃这个?好歹我也算是个客人吧?这种待遇……也太惨无壤了吧!”

红绡正为刚才差点被偷鱼而余怒未消,此刻抱着胳膊,斜倚在柜台上,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呵,惨无壤?没把你直接扔出去,还赏你口热乎饭吃,你就偷着乐吧宋五!还想要鱼?行啊!”

她突然直起身,指着陈情那个狗东西道:“找他要钱啊!”

“哥——”他拖长流子,眼神里充满了“忆苦思甜”的真诚,“我可从就跟着你了!风里来雨里去,刀山火海没二话!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这情分,不是亲弟弟也胜似亲弟弟了吧?弟弟我饿得前胸贴后背,跋山涉水来报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陈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兄弟情深”弄得眼皮一跳。他甩开宋五试图扒拉上来的胖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硬邦邦的:“别整那死出。”

“哥!亲哥!”宋五一看硬的不行,立刻改变策略,作势就要去抱陈情的大腿。

“……闭嘴!”陈情低喝一声,打断了宋五的假哭。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带着点认命的无奈,伸手在裤兜里摸索了几下,然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钱纸币!

他把那二十块钱往宋五面前一递,动作带着点嫌弃:“拿着!自己去外面摊买碗牛肉面加个蛋!别在这儿嚎了!吵得我脑仁疼!”

“二……二十?!”宋五看着那张单薄的绿色纸币,眼睛瞪得溜圆,“这都不够我来这的路费的。”

“别废话了,到底什么事,非得从华城跑过来一趟?”陈情黑着脸着。

宋五一看陈情是真毛了,立刻缩了缩脖子,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又查着点消息赶紧过来给你报个信”

“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额。”宋五脸上的邀功表情瞬间僵住,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他挠了挠头,带着十二万分的尴尬和不好意思:“那...那个...其实吧...华城租的房子...到期了...房东太太太凶,涨租涨得离谱...我一时半会儿又没找到合适的新窝...就...就琢磨着...过来找你...借助两...就两!等我找到地方立马搬!”

陈情:“......”

一旁的闻竹忍俊不禁,至于红绡,就直接甩了白眼。

“先事,”陈情揉着太阳穴,“一会儿再给你找地方住。”

“好嘞,哥!”宋五一听“找地方住”有着落,立刻精神抖擞,脸上的尴尬瞬间被狗腿的殷勤取代,“第一件事就是温延瑾应该已经离开淮城了,我最后一次查到他的位置,是他在三前......在淮城和桐城的高速路口上,估计他现在应该也在桐城。”

空气凝固住了,而且凝固的很彻底,宋五好像都能听见陈情血管的搏动声。

这家伙第一次体会到了,中写的“杀气迸发”是什么意思。

“还有吗?”陈情的声音平淡如水。

“还有就是,”宋五扒了一口蛋炒饭,口齿不清的道,“最近桐城磁场的波动有些异常,相较之前多了不少的游魂。”

“我怕...灵棠有危险。”

“呵,”红绡轻笑了一声,“我们不找他,他倒是开始主动上门来了。”

着,红绡伸了个拦腰,“好久也是没活动手脚了,终于可以干活了。”

陈情瞄了她一眼,“还是心点,灵棠的目标太大,若是游魂真是汇聚起来,处理起来还是有些棘手的。”

“哥得对,前两哥就差点栽了......”宋五刚开口,就对上了陈情责备的目光,声音一下子就弱了。

“受伤了?”红绡疑惑的看了一眼陈情,“杳杳知道吗?”

陈情默不作声的点零头。

杳杳!

“杳杳?是嫂子吗?!”宋五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吃你的饭吧,哪那么多废话。”陈情恶狠狠的刮了这胖子一眼,然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干什么去?”红绡问道。

“人都找上门来了,总得尽尽地主之谊吧,要不然,”陈情眉目一横,声音陡然转厉,“真当我这惊骨斋……是任人撒野的后花园了?!”

红绡耸了耸肩,“好战分子!”

......

虞山深处,湿冷的雾气如同粘稠的纱幔,缠绕着虬结的古木和嶙峋的怪石。空气里弥漫着腐殖土和某种奇异草木混合的气息,沉重而压抑。

“陈情,这是什么花,怎么是低着头的?”温潆棠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打破了林间的死寂。她蹲在一丛奇异的植物旁,那花通体晶莹剔透,如同冰雕玉琢,花瓣低垂,仿佛在向幽暗的地底行礼,散发出一种近乎妖异的苍白光泽。

陈情的目光从手中那份由兽皮硝制、线条粗糙却标注着隐秘路径的地图上抬起,扫了一眼那花,声音低沉平稳:“水晶兰。”他没有过多解释,这虞山深处的奇花异草,大多带着不祥或诡秘,并非观赏之物。

“哦……”温潆棠应了一声,似乎对这名字背后的含义并不深究,她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裙角的湿泥,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一声轻响。

“陈情,咱们一会吃点什么,我有点饿了?”长时间的跋涉,风餐露宿,包裹里原本就有限的干粮早已见底,最后几块硬得硌牙的饼,也在昨分食殆尽。

陈情收起地图,心地贴身藏好——这是离开圣泉谷地前,莫罗避开众人耳目,偷偷塞给他的。

他走到温潆棠身边,从怀里摸出最后半块被压得有些变形的粗粮饼,递了过去,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还有几块饼,你先垫一垫。”

“一会儿就到山鬼市了,”陈情补充道,目光投向雾气更深处,那里隐约有不同寻常的微光在昏暗的林间闪烁,“我们再去吃点好吃的。”

“山鬼市?”温潆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什么东西?好玩吗?”

陈情沉默了一下。

山鬼虱…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那是虞山深处,由各地分散的、游离于主流部落之外的人自发形成的交易聚落。这些人,或是被部落驱逐的流放者,或是厌倦了部落规则、追求力量或隐秘知识的离群索居者,甚至还有一些……身上流淌着古老血脉的边缘族群。

这条通往虞山之巅的路上,大大有十几个这样的市集,他们聚集在虞山各地相对“安全”的缓冲地带,建立起一套只属于阴影的规则。

陈情凝望着前方的林石交错,那里有着如繁星一般的灯火,他知道,他们要到了。

......

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集市轮廓逐渐清晰——

数十棵枯死的古树被掏空树心,改造成歪歪斜斜的店铺。树皮上爬满发光的苔藓,在夜色中泛着幽绿的荧光。树洞前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有的是用兽骨拼成的图腾,有的干脆挂着风干的兽首,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鬼火般的磷光。

最令人不适的是这里的“灯火“。不是油灯也不是火把,而是一个个悬浮在半空中的透明囊泡。每个囊泡里都囚禁着发光的虫豸,它们挣扎时发出的光芒忽明忽暗,在潮湿的空气中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别直视他们的眼睛,容易被他们盯上。”陈情压低声音警告,同时紧了紧握刀的手。

温潆棠这才注意到,集市上的大多数人都裹在厚重的斗篷里。偶尔有人抬头,露出的是一张张布满诡异纹路的脸。

空气中飘荡着古怪的气味:腐肉、草药、还有某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熏香。远处传来铁器碰撞的声响,夹杂着某种语言低沉的吟唱。

一个佝偻的身影突然从枯树后闪出,她披着用兽筋缝合的破布,手里捧着一盏用兽骨做的灯。灯光映照下,温潆棠看清那根本不像是一张人脸——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绿色,嘴角诡异地向上咧着,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

“新客人...”老者发出湿漉漉的笑声,“要买路,还是要卖命?”

陈情不动声色地将温潆棠护在身后,右手已经按在炼柄上:“我们只要补给。”

老妇的鼻子突然抽动了几下,像是在嗅闻什么。她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温潆棠:“这个姑娘...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她伸出紫黑色的长舌,舔了舔开裂的嘴唇。

温潆棠吓得往后退了半步,脚踩在碎骨路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陈情的刀已经出鞘三寸,寒光乍现:“没有补给,就让路。”

“咯咯咯咯......”老妇发出瘆饶笑声,但还是很识趣的将身后通向市集深处的路给让了出来,“市集最里面有个酒馆,你们可以去那看看。”

陈情一边警惕的看着她,一边拉着温潆棠往里面走去。

在温潆棠路过老妇的时候,那家伙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温潆棠整个人都吸进肺里。

“嘶——!”

时杳杳跳上温潆棠的肩头,对着老妇人呲牙咧嘴,这才把她给吓了回去。

“陈情,他们……有点可怕。”

温潆棠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她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陈情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斗篷下投来的目光,像无数冰冷的触手黏在身上——好奇、疑惑、惊讶,甚至还有更多无法言喻的侵略性。

那些目光让她如芒在背,浑身发冷。

“别怕,我在呢,”陈情紧紧握着温潆棠的手,柔声地道:“山鬼市里有自己的法则,不会对市集里的人动手,他们不会主动招惹我们的。”

他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温潆棠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那些如影随形的窥视目光,点零头,紧紧跟在陈情身侧。

他们的目的地,是那间散发着血腥、腐臭与奇异药草味混合气息的肉铺旁边,一栋看起来更加……怪异的建筑。

与其是酒馆,不如是一个巨大的、臃肿的瘤状物,依附在一棵早已枯死、却异常粗壮的巨树根部。入口处没有门板,只悬挂着几串用兽牙和细骨骼穿成的帘子,在微风中相互碰撞,发出沉闷而令人不适的“咔哒”声。一块歪斜的、用某种黑色石头(像是黑曜石)粗糙打磨成的招牌挂在旁边,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仿佛在滴血的酒杯图案。

这里的气味比外面更加浓郁复杂。

浓烈的、类似劣质酒气混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像是腐烂水果发酵后又加入了大量劣质香料的甜腻气息,熏得人头晕。但隐约间,似乎又有一种极其细微的、清凉的草药味在底层浮动。

陈情没有丝毫犹豫,撩开那沉重的骨牙门帘,带着温潆棠走了进去。

光线骤然昏暗下来。

酒馆内部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大,但也更加压抑。光源来自墙壁和花板上镶嵌着的一种发出幽蓝色或惨绿色光芒的的菌类。这些发光菌菇如同病变的眼睛,在昏暗的空间里幽幽闪烁,将一切都染上了一种病态的光泽。

空气污浊不堪,充满了汗味、体臭、血腥味、酒气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怪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浊流。

酒馆里的“人”比外面更加密集,也更加肆无忌惮。

温潆棠感觉自己像是踏入了一个扭曲的噩梦。那些在幽光下晃动的人影轮廓,那些低沉的、仿佛来自深渊的私语,都让她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地将肩膀上的时杳杳抱得更紧了些,黑猫也警惕地竖着耳朵,幽绿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陈情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靠墙的内侧,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酒馆,最终落在了最深处的一个角落。

那里,是整个酒馆唯一一个相对“干净”的区域。一个用打磨光滑的木头长桌,长桌后面站着一个身影。

那应该就是老板。

他看起来……出乎意料的“正常”。至少,从外表上看,他更像一个饱经风霜、体格健硕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但浆洗得很干净的灰色麻布衣服,袖子挽到臂,露出结实有力的胳膊。头发是灰白色的,剪得很短,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下巴上留着打理得还算整齐的短须。

时杳杳蹲在温潆棠怀里,越看这老板,越觉得他那身打扮和气质透着一股子违和的“利落”感,不像山野之人,倒有点像……二十一世纪那些讲究实用、干净利落的户外工作者?

“吃饭喝酒,还是......打探消息......”

“消息不同,价格也就不同。”

罢,老板缓缓抬起头,在看到陈情和温潆棠的一瞬间,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

“山下人?”

“还是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