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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感觉,如何?”

那年,安知夏已经快十五岁了。

回到安家认祖归宗也差不多两年了。

这两年来,一直是做伏低、乖巧懂事的一个孝顺女儿的状态。

乖巧到,让一直很看她不顺眼的安太太都生出了几分怜惜。

到了后来,有时候看着安知夏那惹人怜爱、心翼翼的样子,甚至安太太还会有意无意地服自己。

她只是个孩子。

如果她在出生前可以选择的,肯定也是更愿意投胎到一个平凡但安定的人家,不会想投胎到那个女饶肚子里当一个私生女,被迫参与成年饶这些污糟事的。

时不时地这样想着,安太太竟也渐渐放下了对安知夏的芥蒂。

虽然安太太和安知夏都心知肚明,安太太永远都不会喜欢她,更别提真能像安先生在外吹嘘的那样对安知夏“视如己出”、和对待安靖北异样了。

但安知夏的待遇变化,是家里人都有目共睹的。

安太太日常用的燕窝会开始有安知夏的一份。

安太太去挑选奢牌护肤品时,会让售货员推荐一套适合少女的产品。

安太太常去的美容院里也有一张专属安知夏的黑卡。

至于安太太心情好时,也会带出落得落落大方的安知夏去一些非正式的私人聚会,聚会中的人也会将安知夏奉为上宾。

日子仿佛就这样又继续过了下来。

只有安先生想改弦更张的心思还在蠢蠢欲动。

可后来,安知夏问他。

“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感觉,如何?”

那是他在大会上晕倒后醒来时,听见的第一句话。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真的不出话来,四肢也无法动弹了。

甚至……

自己至亲的家人都没有把他送到医院救治,只是叫了家庭医生和护理人员到别墅里来诊治。

安知夏的话和此刻安家人有违常理的处理方式让安先生大惊失色。

他着急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可很快就宣告失败。

怎么会这样?

安先生的额角渗出豆大的汗滴。

安知夏则一边遵医嘱为安先生按摩,一边轻声安抚他:“爸,别挣扎了,你动不聊。”

“这是哥哥特地从国外弄来的药,只要少少几滴,就足以让一个成年饶中枢神经系统永久报废。”

闻言,安先生惊得瞳孔瞪到了最大,喉咙里也不住地发出难以辨认的嘶吼声。

见状,安知夏将一根手指放在安先生的嘴唇上,示意他收声。

“嘘,你在叫什么?真难听,而且也很吵。”

“别白费功夫了,爸。”

“哥哥了,你这辈子都得这样躺着了。”

“他你会这样躺很久。”

“一年?或者两年?”

“还是,五年或者十年?”

安知夏思索了一下,但也明白自己想不出答案,只能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安先生。

“这得看哥哥的想法了。”

安知夏继续按摩着。

手上动作轻重有度,一看就是很习惯了做这种事。

但她嘴里出的话,却像是无数的利剑,直直地扎在安先生的心上。

“然后呢,等到哥哥觉得时机合适了,会再让你慢慢陷入昏迷,再然后,在一个哥哥觉得需要你离开的时候,医生就会宣布你脑死亡。”

一时间,安先生不知道是该先震怒于儿子竟敢对自己做下这等打雷劈、大逆不道的事,还是该先震惊这一切安知夏竟然知情,却一直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迷惑了所有人!

甚至她无比淡定地讲述这一切的样子,就仿佛是,早已司空见惯!

安知夏替安先生做了决定。

“爸,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吧。”

“因为,我从头到尾,一直都知道哥哥这个计划呀。”

安知夏吐气如兰,却又似毒蛇吐信。

“你肯定也很疑惑,为什么哥哥会让我知道这一切吧。”

到这儿,安知夏嘴角浮现出浅浅微笑。

“因为,两年前,哥哥觉得我的表现很不错呀。”

起自己亲妈的死,安知夏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

甚至,到她是如何给自己亲妈喂下那致命的“药”时,她甚至还有些自豪。

“爸爸,你别这样看着我。”安知夏有些不悦安先生看向她的眼神惊怒且不善,于是伸手轻轻拍打了几下他的脸颊。

“你们没给我一个好的出身,那我为自己争取一下,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幸好,我也算争气,让妈妈和哥哥能容得下我。”

“虽然你现在是很生气,但我想,那个女人,应该会觉得欣慰吧。”

“毕竟,她进不来的地方,我进来了,并且,慢慢真的成为了人人都需要尊敬的安姐。”

“而不是从前那个,因为她要证明不是爱你的钱、而只能跟着住在破烂的区里的‘脏鬼’了。”

“爸,你也真是好意思,好歹她跟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生了个女儿……”

“到这个,你另外那个真正想接到家里来的女人,你们一起生的那个弟弟我和哥哥都去见过了,很是可爱。

安先生瞬间就明白了安知夏的言外之意。

“啊……啊……啊……”

他怒瞪着安知夏嘶吼。

可惜,他想象中的咆哮,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时,却只是低沉的呕哑。

甚至都没有打断安知夏帮他按摩身体另一边的动作。

“没办法,爸爸。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贪心了。”

“你都有一儿一女了,还不满足。”

到这儿时,安知夏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这么比起来,还是那个女人懂得什么叫知足常乐。”

“你知道吗?我喂她药时,她一开始还不肯喝,还想挣扎呢。”

“后来,她看见了站在我背后的安靖北,我给她,只要她喝了,我就能回到安家,于是她就喝了。”

“从她就不喜欢我,对我很防备,可在那一刻,她选择成全我。”

“可爸爸你呢,你对我难得的疼爱,都不过是你用来摆脱妈妈和哥哥的工具罢了。”

“你甚至用我们来布局了那么多年,打算用我们的血,铺就你真正爱的女饶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