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柱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抬起头,看着胡步云,眼中满是悔恨,“哥,我知道错了。我本来是想自首的,但我得先把钱要回来,他们欠着我几十万呢。不把钱要回来,我们这一年就全都白干了。”
胡步云怒喝道:“李三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要钱?你脑子进水了吧,这是非法所得你知道吗?你们是在靠犯罪牟利知道吗?”
李三柱愤愤道:“我了自首就会自首,但钱也必须拿回来。我也还欠着工人几十万呢,不把钱要到手我拿什么还工人啊。我要是不回来找这个账本的话,在这山里你们根本就抓不着我!我自己倒无所谓,但工人辛辛苦苦一年了,我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喝西北风啊!”
胡步云突然有一点动容了,缓和了语气,问道:“账本?账本在哪儿呢,让我看看!”
李三柱稍做犹豫,从身上掏出一个破了皮的笔记本交给胡步云,这就是他所谓的账本。胡步云翻了一下,黑灯瞎火地也看不清。他眯缝着眼睛问:“三柱,你相信我不?”
李三柱摇摇头:“哥,要搁在过去,我还是信你的,但现在我不信你了,你现在当了大官,免不了会官官相护,不会把背后的大老板怎么样,但肯定会让我们这些下苦力的人顶罪。这也不能怪你,我知道现在当官的都这样,你让我们顶罪我认了,我现在要跑的话,凭你们两个根本摁不住我,但我不想跑了,因为跑了就会对不起你,哥,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帮我把工饶工资要回来。”
胡步云沉吟着道:“按你的要求我可置之不理,但看在你为乡亲们着想的份上,我答应你,你们这里积压的几千吨煤,还有地面上价值不菲的设备,变现之后优先解决工饶工资。这件事我会亲自过问,保证工人拿到钱。”
李三柱苦笑着道:“无论我愿不愿意信你,我都得信你一次了,反正我现在也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胡步云又问:“那么你你要找人要钱,你是想找谁要?找吴国平和沈明东吗?他们可没钱给你,他们也是打工的,无非就是比你们挣得多一些而已。”
李三柱淡淡道:“你也别套我的话了,我也确实不知道背后的大老板是谁,他们从来就没来过矿里,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可以去找一个人,那就是枫林镇的书记吴爱军,我虽然不知道吴爱军背后是谁,但我知道吴国平、沈明东背后就是吴爱军。
今年一年我们没领到工钱,但吴国平、沈明东却每吃香的喝辣的,活得滋滋润润,我就多了个心眼儿,几次跟踪他俩,发现他俩只要去镇上,总要去找吴爱军吃喝,有几次晚上我在吴国平家附近蹲守,发现吴爱军至少一个月来瓦子山一次,每次来都给吴国平和沈明东送钱。
镇委书记给村干部送钱,这是为啥呀?还不就是为了我们全体村民替他卖命?我都已经想好了,跑出去后就拿着账本去威胁吴爱军。账本上除了每个工人应得多少工资以外,吴爱军和吴国平、沈明东吃吃喝喝,给他们送钱的事,我也记在本子上了。”
胡步云看向周海军:“现在就给薛琳打电话,马上把吴爱军控制起来。我还打算先把他调去县委办,再慢慢查,看来用不着拐弯抹角了。”
胡步云顿了顿,继续道:“三柱,既然你愿意自首,那我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量为你争取从轻处理。但你要记住,你必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李三柱连忙点头道:“谢谢胡书记,谢谢哥。只要能让乡亲们拿到钱,我一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这时,得到消息的黄铭带着特警队员从密林中赶了回来。他们看到李三柱老老实实坐在胡步云旁边,皆是松了一口气。黄铭急切问道:“胡书记,周县长,你们没事吧?”
胡步云摇了摇头,把那个笔记本递给黄铭,微笑着道:“我们没事,李三柱没有想逃跑,他是在保护证据,现在证据交给你。我个人认为李三柱有戴罪立功的表现,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把李三柱带回去,好好核实一下他提供的证据是否属实。”
胡步云罢,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肩膀仍旧很痛,他扭了扭脖子,揉了揉肩,对周海军道:“周县长,今咱俩也算没白来,风景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咱也走吧,接上沈镇长,去镇里睡个囫囵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