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步云陷入沉思,他明白,楼锦川这一番话是推心置腹的,是为了他好。自己在官场上究竟还能走多远,谁也不知道。相反,他如果去了卓瑞文商,直接就能进入高层,战略投资部总监的位置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舞台了,将来进入董事会也不是很难。其实江瑞科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他看中胡步云,并不是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战略投资部总监。裘原生私下向胡步云透露过,江瑞科无儿无女,他最需要的,就是培养一个能把卓瑞文商带到更远的接班人。
楼锦川出这一番话,自然也是看明白了江瑞科的意图。这对胡步云是一个大的机会,所以楼锦川嘴上胡步云去留自由,但他向胡步云陈述了从政之路的艰难和不确定性,实际上他内心还是支持胡步云去卓瑞文商的。
而且,真正对胡步云好的人,似乎都不希望胡步云继续从政。章秋水和章静宜希望胡步云去南风集团,宋晶也早已放弃了让胡步云承担宋家未来的打算,希望胡步云去她的科技公司。
他们应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建议,因为他们对胡步云从政之路上将要遇到的困难和风险也有了充分的预估。试想,能从如狼似虎的官场上突出重围的人,哪一个不是有一颗杀伐果断的心和一身的铁血手段?99.9%的人要么是止步不前,要么是中途夭折,断送了政治生命,甚至是肉体生命。
良久,胡步云不动声色地:“我也不知道为啥江董就看中我了,其实我倒没想那么多,也没资格去想。我就是感觉现在工作很压头,很累,哪有心思去想别的。”
楼锦川沉吟着道:“大街上的流浪猫自由,但无家可归。关在别墅院子里的狗生活富贵,却没有自由。人生之路无论怎么选都会有遗憾,没有一个工作不辛苦,没有一个地方的人和事不复杂。你就受着吧。”
楼锦川着,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密封严实的盒子交到胡步云手上,道:“今叫你来家里,就是要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胡步云接过盒子一看,是一个从欧洲寄来的包裹,问道:“这是裘雨寄来的?里面是啥?”
“我哪知道是啥,是寄给你的,又不是寄给我的。”
“可能是国际地热协会在瓦子山考察之后形成的资料,只是,她直接寄给我就好了,干啥还要您转交啊。这不是给您添麻烦么。”
楼锦川冷冷地道:“雨给我找的麻烦还少吗,最大的麻烦就是把你招到我面前。她把东西寄给我转交,还不就是想你在我面前多转悠几次,怕我忘了你呗。她那点聪明,全用在你身上了。”
胡步云尴尬得一批,连忙解释:“老师您误会了,裘雨和我已经没什么往来,除非他主动找我,否则我是打不通她电话的,邮件也不会回我。”
楼锦川沉声道:“误没误会我自己知道。现在他们父女之间的疙瘩已经解开了,和好了,你和老裘也接上头了,我管多了便是多余。所以你也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了。”
胡步云一时语塞,心老楼同志是不是更年期了呀,刚才还聊得挺愉快,这会儿怎么翻脸就翻脸。
胡步云悻悻回到家里,打开盒子一看,并不是他以为的地热资料。而是一幅画,画纸上歪歪扭扭用蜡笔涂着三个人:穿蓝裙子的女人和穿黑西装的男人,牵着一个男孩,站在开满向日葵的院子里,角落里还趴着一只晒太阳的柴犬。
这一看就是一个孩子画的,线条和色彩都简单、浮夸而又充满童趣。画的右下角还歪歪斜斜地写了落款:my home,qIUqIU。
除了这幅画,盒子里还有一张照片。是裘雨和一个男孩在公园里的合影。裘雨身着和画上相似的蓝色连衣裙,气质和容貌比几年前与胡步云分手的时候没多大变化,只是头发剪短了,看起来更精神了。她手里牵着的男孩六七岁的样子,妥妥的东方面孔,长得很帅气,笑得很灿烂。
胡步云猜想,难道是裘雨的孩子?但也不应该啊,这些年也没听到裘雨结婚的消息,如果裘雨结婚了,而且有了孩子,楼锦川和裘原生不可能不告诉自己。
“莫名其妙,给我寄这东西干啥。该不会是寄错了吧?”胡步云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