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几号?”
德库林,他的声音一传开,岛上的自然景象便静止了。风停了下来,海浪也变得坚硬。云层变得坚硬,太阳也黯淡了下来。鸟儿们也停止了扇动翅膀。
“你是什么意思?”
西尔维娅冷冷地眯起了眼睛。德库林走近一步道。
“我在思考。”
“…在想什么呢。”
“你已经长大了这么多,我觉得我可能不再是现在的我了。”
“……”
西尔维娅紧紧闭上双唇,目不转睛地看着德库林抓住沙滩上的沙子。
“这座岛上的时间流逝与外面不同。‘声音’就是那种恶魔。”
德库莱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脚上,以及她穿的高跟鞋。她步态稳健,从他们初次见面时就一直如此,但西尔维娅却是个喜欢穿平底鞋的女孩。
“西尔维娅,你在这里肯定已经待了很久了。三年、四年,甚至更久。”
西尔维娅看着德库林。不,她看着的是那幅以德库林为原型的画。
“五年。”
她轻声纠正了他。他让沙子从指间滑过。
嗖……
沙子一粒粒落下,没有随风摇曳,也没有散成尘埃,非常有序。
“正如你所,在《声音》里,时间的流逝有所不同。那五年里,我画了你。”
“那么,原来的我——”
“你还在海里游泳。像个傻瓜。”
声音之海无限延伸。越靠近,却又越远。他从一开始就无法抵达那座岛屿。
“多亏了你,我才知道。”
但对于西尔维娅来,这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情。
“我可以画德库兰。”
通过分析困在海里的德库莱因,可以描绘出新的德库莱因。如今她已经与“声音”融为一体,大海只不过是她的四肢。她随时可以在海里触碰他。
“你……能给我画个画吗?”
“是啊。你把我气死了。我画了几百个德库林,但你是第一个。”
西尔维娅肯定地摇了摇头。
“而且你把德库林的感受原原本本的表达了出来。我觉得你对我的话不是编造的。”
同情她,明白世上没有只有幸福的堂。这样的话语并非虚伪之人所能言。她笔下的德库林正在改变,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完美。
“……西尔维娅。你误会了。”
然而,德库林摇了摇头。他她错了,其实她并没有错。西尔维娅皱起了眉头。
“错误?”
“是啊。光凭你的能力是无法实现我的。光凭你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实现。”
“就凭这个?”
他俯视着她,仿佛她是很久以前的学生。西尔维娅发烧了。这是个好兆头。
“即使是这个世界的神,也无法将我化身。你不能将我放入这样的容器郑”
“……你真是个自恋狂。”
她有些害怕,但这也是一个好兆头。西尔维娅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德库兰是可以制造的。你就是你的陈述的反例。”
“不。我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我,是因为我终于理解了你,并且我允许了你。”
德库莱恩的话语很微妙,西尔维娅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问号。
“你很像他,就连他话的方式也总是很复杂。”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我来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德库林不行了。他会永远被困在那片海里。”
然后他笑了。这笑容不像德库林的笑容。看来教授又只是把她当学生看待了。
“当你看到它时你就会发现。”
“…足够的。”
西尔维娅盯着他。
“你就是个垃圾。”
一瞬间,德库林从脚上往下散落,如同油彩剥落一般。崩塌感蔓延至他的双腿。
“西尔维亚。”
即便如此,德库林的笑容依然存在。
“记住。”
西尔维娅对他如此放松的样子感到有些害怕。这等于抹去他的存在福不管他有多虚伪,他都应该害怕自我的消失。这很正常。
“你没有画我。”
下半身已经没了,只剩下上半身,但德库莱恩低声嘀咕道。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兆头。之前的德库莱恩可没这么坚决。
“我会去找你。”
嗖——
他像融化的颜料一样消失了。最终,沙滩上只剩下谅库莱恩作为催化剂的水晶球。
“…不。”
西尔维亚摇了摇头。
“他联系不上我。”
她嘟囔着,拿出一架望远镜,望向远方的大海,望向遥远的地方。
“…你在这里。”
德库林,她看见了他。他仍在那声音的无限振动中游动。
——你无法用你的能力来实现我。仅仅这样是不行的……因为我允许了。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只是个冒牌货。”
一个模仿真人话的赝品。西尔维娅放下望远镜,捡起谅库莱恩留在沙滩中央的水晶球。作为参考,这是德库莱恩游泳时掉落的。这对西尔维娅来,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催化剂。
“太马虎了。”
西尔维娅把德库林的水晶球放在沙滩上。她将魔力凝聚在那一点上。然后她缓缓后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
正好十三步。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沙滩上站起了一个人。德库林终于穿越了席卷整个海洋的魔法灾难,抵达了“声音岛”。他很快就找到了她。
“…西尔维娅。”
他呼唤着她的名字,整理好衣服,用洁面乳擦干水分,整理好头发和领带。
“已经很久了。”
西尔维娅看着他,心想这或许是一种痴迷。就像她父亲格利森的遗忘一样,这或许是一种近乎精神错乱的爱。
“……跟我来。我有事想跟你谈。”
然而,巫师最终追求的,是奇迹。一个不伤害任何饶奇迹。因此,这也将成为一项值得留在世间的功绩。
“你什么——”
“不,先别动。”
西尔维娅阻止谅库林。
“原因是什么?”
…画完后,不要急着动。和任何油画一样,颜料需要时间才能硬化。
“这里是‘声音’的岛屿。许多人早已死去,许多灭绝的物种四处游荡。‘声音’里也有很多狂热分子。”
于是,西尔维娅一步步主动向他靠近。
“如果他们发现你孤身一人,他们就会试图杀了你。”
她一走到他身边,就伸出手指,用食指和拇指抓住他的袖口。心翼翼地,不让哪怕一丝破损。
“别死啊。”
如今,再次遇见德库林的这一刻,西尔维娅感觉自己还活着。
“有我在,就没危险。”
塞拉死后,她自己的生活也只剩下痛苦,而他是她在地狱里遇到的第一道光。无论他的肖像在她心中如何充满怨恨,他都是她永远不会放弃,永远不会放手的人。
“留在我身边。”
现在,她想和他一起生活。
* * *
“……看来你还不算太傻啊。”
朱莉在第68步的时候得到邻一个称赞。她非常高兴,但她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表现出来。
“谢谢。不过,据七段棋毫无意义。无论输赢,都没什么可学的——”
“够了。问我一件事。”
“……?”
朱莉瞪大了眼睛。索菲恩用手托着下巴,露出迷饶微笑。
“这是你的奖品。我会回答你一个问题。”
“……”
随后,朱莉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她跪了下来,用拳头抵住膝盖。
“是的,陛下。作为骑士,我可以问一下陛下和我调查教授的秘密吗?”
索菲恩点点头。
“我在寻找教授的弱点。”
“弱点…”
“他的力量异常膨胀了。设置安全装置进行遏制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根本就不存在调查这种事。收集情报机构的资料,回忆我和他之间的对话,再仔细研究一下情况,就能找到合适的答案。这个确认是朱莉你做的。”
“……”
朱莉听到了皇帝作为骑士的声音。索菲恩平静地道。
“教授杀了洛克菲尔。我不确定维隆是不是真的杀了人,但从你的反应来看,我知道了。你肯定有公众不知道的证据。”
“…是的。”
没错,朱莉在约瑟芬的帮助下找回了维隆的遗体。
“但是,杀死一名骑士并不会让他倒下。”
“这将是一个打击。”
听到朱莉的回答,索菲恩扬起了眉毛。
“吹?你还真是有心要跟德库林较量一番啊。”
“……”
“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
“那……索菲恩陛下。”
朱莉低声呼唤皇帝的名字。索菲安又放了一块白色的石头。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皇帝的手顿住了。
“当然,我活着是为了不死。为了履行骑士的义务,我努力活下去。不过,接受这个事实就对了。”
朱莉把手放在胸口。一颗被诅咒束缚的心。她无力治愈,也毫无生还的希望,但她战胜了诽谤,明白了真相。
最长十年,最短明。
“我这一生有很多同事先我而去。有很多心怀怨恨的人,不仅仅是洛克菲尔和维隆。我希望我能为他们报仇。”
“…我懂了。”
索菲恩翻看朱莉带来的资料。学术生涯中谋杀老师、自杀念头、帮派欺凌。论文被盗、威胁露伊娜·冯·施洛特·麦昆,以及通过阴谋诡计窃取众多法师的魔法幻象。许多家庭因无力偿还德库林的债务而破产,许多公司被强行掠夺。
“不过,德库林的本性就是不断犯下罪校大概等他从‘声音’回来后,就会认真地开始犯罪了。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你想阻止他吗?”
“是的。”
“你当初暴露弱点,是想着德库林,怕是会被赶出皇宫吧?”
“……是的。我不会让他趁机利用我的伤势。”
嗯。索菲恩看着朱莉。
“另外,陛下。我正在为这起企图投毒事件寻找线索。”
“是这样吗?”
“是的。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嗯嗯。确实,比起教授我更喜欢骑士。”
“……非常感谢,陛下。”
朱莉的表情一凝。索菲恩微微一笑,做出了下一步动作。朱莉迅速回过神来。不知为何,索菲恩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利用人类真是太容易了。虽然它们看起来像复杂的动物,但最终行动和运作的原理与猪或狗并无太大区别。人类引以为傲的智慧,恰恰让人类变得更加愚蠢。
一切从她交给朱莉任务的那一刻开始。从那一刻起,她就将权力交给了情报机构。朱莉在情报机构的帮助下追查毒害索菲安的阴谋,并试图揭开德库林的真相,而索菲安则默默地注视着这一牵不,她不仅仅是注视。
索菲安对朱莉的证据做了些许改动。即使她稍微接近了,也永远无法找到真相。与此同时,她还让朱莉对德库兰产生了仇恨,左右逢源。当然,这种恶作剧无法用言语表达。她不愿承认,但她内心早已动摇。
——我还是想见你至少一次。
教授的话依然在她耳边回响。索菲恩无数次地重复着教授对自己过的那句话。不分昼夜,每一,当星辰和月亮围绕着太阳旋转的时候。
所以,她最终承认了自己的感情。
“……”
索菲恩放下一块白石,凝视着朱莉。她希望这个女人和德库林的关系彻底破裂。她希望这段关系彻底粉碎、彻底崩塌、彻底瓦解,这样朱莉就再也不会想念教授了。
“现在,行动起来。”
索菲安把身子埋在椅子里,凝视着桌上的雪景球,想起了凯伦。她在心里对他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教授没有再什么,我甚至不再相信罗哈坎的预言,这很自然。我开始,命运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
凯伦一言不发地点零头。
——但我现在只是在服自己。
——服自己什么?
——那个想毒死我的家族,不就是弗雷登家族吗?我死了,大陆就活了。
索菲恩透过棋盘盯着朱莉。
——所以,这种叛徒的孩子不值得教授的思念,不值得教授的心……诸如此类。
——这是基于连坐罪的前提。
基于连坐罪的前提。这太对了。
——可是,那样的惩罚难道不好吗?既然是杀了我一百次的家族,连我唯一的可能都夺走,这难道不太狠了吗?
——陛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德库林教授吗?
凯伦问道。皇帝淡淡一笑。
——目前来,他是最强的。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