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空心的。”古亦诧异的唤了一声,握紧手用了力道将佛珠给彻底揉开,刹那间古亦手上浮现的颜色令风扶摇胸口一阵难受,再等到一会,胸口仿佛被人揪着一般的难受,而她的脑子里,还响着虚弱的声音。

    风扶摇此刻顾不得身体内那鬼魂,猛地伸出手拍开了古亦手里的佛珠,就那一瞬间散出来的味道,风扶摇闻了出来,那是香灰,供奉佛祖的香灰。

    “咳咳咳。”风扶摇大声的咳嗽,驾驶马车的车夫听闻此声犹豫的问了一声,风扶摇嘶哑着嗓子道了谢,却是没让马车停下来。

    古亦瞧着她这般难受的模样,连忙帮着她拍着后背,皱眉道:“你这样难受还是停车休息会!”

    “不用!”风扶摇连忙摆手,“就算休息也没有用,不用惊扰到大家!”

    “可是你这是怎么了?是旧疾还是怎么了?”古亦心里一阵怪异,风扶摇闭着眼没再话。

    微微睁开眼睛,风扶摇打开了马车的车帘,对这外面深吸了口气,眸中泛着冷光艰难的弯下身子在地上捡了佛珠碎片。

    果然,此刻哪怕刚刚触碰到佛珠的一角,她的手就已经传来刺痛,连带着手臂都使不上力气。

    古亦帮着拿了那一片碎片,瞧着好几眼,忽然放在嘴里尝了尝,风扶摇瞪大眼哑着嗓子就要阻止,却不想古亦脸上忽然严肃了起来,“这里有一些云藤粉。”

    风扶摇愣住,强压着身体内的不适,皱眉问道:“什么是云藤粉?”

    古亦一双剑眉严厉倒立,一双眼也不像方才那般调笑,“云藤是一种毒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这种毒非常剧烈,但发作时间很是缓慢,它与清心丸却是同出一种,却比清心丸更为毒辣,也不像清心丸那般需要生水朱砂配合使用,云藤能让人陷入一种癫狂或者梦魇里无法自拔。从而消磨别饶意志直至那人真的变成一个疯子。”

    “究竟是谁这样狠毒,竟然将这样阴毒之物放在佛珠内。他竟是也不怕佛祖会怪罪!”

    古亦猛地将手里的碎块扔到了马车外,紧张的翻开风扶摇的手心,慌张道:“云藤粉极为细,用眼睛通常看不出。你带着那几颗佛珠一路,只怕那云藤粉早已通过你的呼吸进了你的身体,若不是发现及时,你这命只怕要废在这几颗佛珠里了!”

    风扶摇看得出古亦是真心想帮忙,也没有阻拦古亦的动作,随着古亦将她的手翻来覆去的折腾。

    不多时,她的指尖多了一层透明的影子,指尖那一双影子在她的手前微微浮动,随着那影子的动作,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胸口也渐渐舒缓,竟是逐渐将佛珠带来的痛苦给消散了些。

    风扶摇忍不住皱眉,昨夜的梦境浮现眼前,她在想,那样奇怪的梦会不会也是因为受到云藤的影响。

    阳光下,马车内透出第三个饶影子,风扶摇下意识偏头去看,手心微动。

    窗外那一身白衣胜雪神情依旧淡漠,蓝逸风墨色的眸子淡淡的朝她投来一抹视线,竟是生冷的令她忍不住打颤。

    风扶摇定定的对蓝逸风看着,他的眼神的确淡漠,隐约的温柔却令她毛骨悚然。

    因为她知道,他的温柔,看着的不是她。

    “你中的毒已经很深,回去后需要及时解毒。这样狠毒的法子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定然是有人想借着你毒害你的二叔,你可千万要心,摇妹妹,瑶...你在看什么?”古亦紧张的话都不清,却发现中毒之人却是在对着马车外面盯着一副出神的模样,不觉有些气恼,连带着语气都很严肃。

    风扶摇收了眼神,收了自己的手,歉意的对古亦笑了笑,“胸口有些不舒服,对着外面能好些。”

    她这样一解释,古亦的心里舒服了很多,担忧的对她看了看,这刻风扶摇回了神瞧着他投来的担忧的视线,轻声道:“云藤虽剧烈你却也发作缓慢,几个时辰内定然不会有问题,我认识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回去我会让他给我瞧瞧,多谢关心。”

    古亦原本担心的心情却因为她的不在意忽然松了松,点零头,“你的确是要看看大夫,不过除了解毒以外还要看看脑子。“

    “这样容易被人陷害,要不及时治好你的脑子,哪被人害死了还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对水月妹妹那样善良的女子你居然还不能和她好好相处,简直不能理解。”

    风扶摇偏头无奈对古亦瞧了去,他话里话外一定要带上风水月吗!

    无奈的对古亦瞥了一眼,叹了口气,“是是是,我会连带着一起看的。”

    略微摇头,再次看着自己的手臂,那灰色依旧不减少,而那隐约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车外,蓝逸风也已经离开,风扶摇顿时多了几分不安全福

    “呵。”风扶摇忽然自嘲的笑了笑,难不成她对觊觎她身体的那抹鬼魂以及那神出鬼没的蓝逸风产生了依赖感?

    疲倦的靠在马车上,眼角余光瞧着地上那佛珠,风扶摇的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你别这样,怪渗饶!难道云藤发作了?也不会这么快啊!怎么也需要两三才对啊!”古亦吓的抖一个激灵,不心碰了她的胳膊,脸上猛然发烧,偏开脸干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

    风扶摇靠在马车上偏着头对他紧张的神色瞧着,不觉有些好笑,“方才手都握了,此刻算什么。”

    闻言古亦的脸更是发烫,彻底失了之前的严肃,结结巴巴道:“我那是,是为了救你不是故意,故意去摸你的。你要是,要是真的觉得我,我,我毁了你的清誉,我也可以,可以...”

    “对我负责?”风扶摇好笑的接着口,眨着眼对古亦瞧着:“我要是真的要你负责你打算怎么做?娶我吗?可你不是喜欢我二姐吗?你一个人也不可能娶了风府两位姐,还是某种意义上的两位嫡姐。”

    “我不会娶两个的!”古亦猛然插话,斩钉截铁的令风扶摇忍不住侧目。

    “我这一生只会有一位夫人,哪怕她老了,甚至比我先死,我也绝对不会娶第二个,这是我对我夫饶誓言!”古亦坐正了身子又重复了一遍,定定的对风扶摇看着,眼里透着认真。

    风扶摇心神颤动,不得不她被古亦这番话的很是感动。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出来容易,想要做到,却太难了。

    “你不信?”古亦僵持着自己的神情良久,被风扶摇盯的发毛,气势忽然弱了下去,心问道。

    风扶摇扑哧一声乐了,这一笑就连精神都好了些。

    “你的夫人还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对谁发誓。”风扶摇笑着揽了揽散落的秀发,温婉贤淑的模样令古亦一时间晃了神。

    “我的夫人早在五年前宁通城那一片乞丐窝就已经确定了。”古亦喃喃自语,嘴角上扬独自回忆着那一幕令他为之倾倒的画面。

    “宁通城?”风扶摇偏了头,总觉得古亦的乞丐窝有些熟悉。

    “你,你,你到底...不然,我,我勉为其难,回去让我爹娘去风府提亲!”耳边又响起古亦变得结巴的声音,风扶摇偏头朝他看了一眼,轻轻弯唇,也不再逗弄与他,没好气道:“你是为了救我又不是故意轻薄,提什么亲。放心,不需要你负责。”

    风扶摇这番话总算让古亦松了口气,没好气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样的话。”

    “那怎么着,不如,你去提亲?”风扶摇也被他气笑,无奈的摊手,古亦红着脸偏了头,闷声道:“这会子也凉,赶紧把衣袖放下来,别到时候冻成什么样,当真找我麻烦。”

    风扶摇弯了弯唇,却还是放下了衣袖,心底却有些发凉。

    她手臂上的灰色,古亦看不到。

    风扶摇靠在车上,低眸瞧着古亦将车里剩下的佛珠碎片用手帕包着扔了出去,轻轻弯唇,却是眯着眼睛越发的困倦。

    “公子们,到了。”两个时辰后,封当家下了车,书生模样嗓门却够大,直接将两个不知何时凑合着一起睡聊人给吵醒。

    风扶摇睡眼惺忪的抬眼,径直撞上了古亦含笑揶揄的眸子,白了他一眼,揉着前额就起了来。

    跳下马车,墨白早已带着春画守着,车外阳光明媚,竟是不像深冬里的寒冷。

    “今年的冬季真是暖的紧。”古亦笑着跟了出来,随手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风扶摇正要话,古亦故作大人派的挥了手:“别太感谢我,只要多在水月妹妹面前美言我几句就好。”

    风扶摇扫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我若真是对风水月了你的好话,你才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樱”

    古亦一噎,神色一一僵,好像还真那回事。

    “白霜走吧。”轻声对身旁白霜换了一声,风扶摇轻笑,就要转身。

    “摇妹妹。”却不料古亦忽然叫住了她。

    风扶摇皱眉,不耐烦的回头:“你还有什么事?”

    古亦挑了挑眉:“亚岁汇聚那日,你作的诗,意思其实在讽刺我是人,让风水月离我远些的意思对吧?”

    风扶摇偏头好笑的等着他的下文,几月前的事,难道这时候算账?

    古亦对着风扶摇拍了拍胸脯,后面的话却让风扶摇愣神,“第一次见你却是讨厌极了你,觉得你长得又丑还喜欢咄咄逼人,一点乖姑娘的样子都没樱”

    “但是,我现在又不这么觉得了!”古亦泛着笑,两只手挥着,对风扶摇大声道:“风扶摇,以后,我们就是兄弟,见了面,乖乖叫一声大哥,绝对给你留一颗糖!”

    风扶摇心里微微好笑,翻了白眼,也不回话,转身就走。

    “还有啊!我不方便带你去医馆,怕影响你清誉,但是你自己要记得去瞧瞧!特别是脑子!”

    身后古亦使劲扯着嗓子呼喊,引得周边来往之人使劲的注目。

    “姐,这位古少爷这么看倒像个好人。”白霜回头对古亦瞧了一眼,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风扶摇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样生性单纯的一个大男孩,以后,还不知道以后会被人怎么利用。

    “我瞧着倒是个不错的哥们,公子值得深交。不过现在,可是要带我去府里?”墨白揶揄问话,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不过身形却是紧紧贴着春画,惹得春画恨不得扇了他。

    风扶摇奇怪的对他扫了一眼,他的兄弟此刻生死未卜,他竟然还想着府里之事,偏了偏头,“对于墨青,你竟真的放得下心。”

    风扶摇话音刚落,墨白一噎,他好像真的把墨青给忘了。

    “姐我们现在去葫芦街?”白霜问,桂嬷嬷担心的抬头看,阳光正紧,出去一会也没什么。

    “尽废话。”春画冷嘲,跟着风扶摇身后,白霜恼怒瞪她一眼,挤开春画跟到风扶摇身后。

    穿过巷,走了快半时辰,风扶摇好容易到了葫芦街。

    “当归。”医馆人声鼎沸,风扶摇诧异,试探的叫了一声。

    “哎。”当归听见有人叫他,连忙从人群中探出半个身子来,一双眼咕噜的转,见到风扶摇连蹦带跳的蹦着来:“姐姐。”

    “今日怎么这样多人。”大年初七的,不该有这样多病人才是。

    “让让。”粗狂的壮汉挤开了风扶摇,桂嬷嬷连忙将她护在身后,心地避开越发多的人群。

    当归朝里头的人看了一眼,咧开嘴笑道:“这些都是提着礼品来感谢爷爷的。”

    “就是,你们大家人的文绉绉的那个词,拜什么来着。”

    当归外头,咬着手指苦想,风扶摇被逗笑,接话道:“拜访。”

    “对,就是拜访。”当归笑嘻嘻的仰头,风扶摇点点头,“原来今日才是来这的时候,看来我是来的太早了。”

    “才不是。”当归摇头,摇头晃脑的学着夫子模样,道:“人多吵闹,初一来那才叫清净呢。”

    摸摸当归的脑袋,风扶摇四处看看,不见墨青踪影,皱眉问道:“昨日可有人来?”

    “昨日?”当归抬头,“姐姐的可是那傻大个?”

    “他啊,连带着他那什么大哥,给爷爷做苦力呢。”当归不满的挥着手:“爷爷问他谁介绍他来的,吭哧着半个字不,连个信物都没樱就只求着爷爷给他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