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桂嬷嬷熬好了药从屋子里端了来,见姐妹俩这般亲昵喜不自胜,笑着将药汁递给风扶摇喝了,又忙着出去向卿水然汇报。

    风扶摇听见卿水然的名字面色顿了顿,见风娆对卿水然依旧那般憧憬的模样到底没开口。

    太阳落山时分,风扶摇借口从水云阁出了去,出门前见卿水然,与她了些话,卿水然的意思,无非是一些不希望太计较之类的话语。

    风扶摇对她关切的脸看着,唇角扯了扯,这事可容不得她。

    与卿水然含糊了两句,桂嬷嬷不由分的拉起她回了去。

    趁着太阳的尾巴,风扶摇赶回了紫风阁,本想去紫东阁和兰姨报平安,正在关口倒是想起卿水然封了大家的口,兰姨只怕此时还不知道。

    想着不让兰姨担心,风扶摇便也只得回了去。

    “四姐这样晚的,为何不回?”白霜声的拉着桂嬷嬷问,到被风扶摇听个正着。

    “想跟着表姐多学一点东西吧。”风扶摇无奈叹口气,风娆对卿水然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变化。

    若不是当初她亲自揭开了卿水然的面具,她也不会相信,那样仙的人,原是魔鬼的心肠。

    “只怕还有想看着二姐不捣乱的成分在里头,别看四姐嘴里不,她是最心疼姐的,今日哭的眼睛是那样的红。”桂嬷嬷想起下午还心有余悸,心里窝着一团火又不忍让刚醒的风扶摇受罚,只得自己憋着。

    “姐,以后定是看清楚路的,竟是被那样下贱的人给害了。这都第几次了,奴婢以后定是不会让姐再接近水边的了!”桂嬷嬷憋着白霜却是忍不住的,好容易到了家门口,清丽的声音就责怪了起来。

    风扶摇吃力的笑了,院子里的丫鬟们见到风扶摇这样虚弱面面相视,想要过来都被桂嬷嬷给瞪得不敢动。

    厚重的棉帘被放下,桂嬷嬷心的将风扶摇放在椅子上,背过身忙乎起来。

    只有桂嬷嬷白霜和风扶摇三个饶空间里,话也随意。

    “二姐平日里竟是看不出是那样卑劣人。”桂嬷嬷帮着风扶摇铺床,见风扶摇昏昏欲睡,拿了毯子给她盖了上:“姐刚醒,身子还没好全,竟是要仔细着些。”

    风扶摇头晕脑胀的,靠在桌沿没力气的应了一声,白霜替她将毯子扶了好,又拿着新的暖手捂给她抱在怀里暖了身子,挽起袖子帮着桂嬷嬷铺床。

    “白霜你今日为何来了?”风扶摇艰难的睁开眼睛,发涩的眼睛一遇上空气,鼻尖一酸,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吓的白霜一跳。

    确定风扶摇纯粹的眼睛疼,白霜松了口气,解释道:“金桔来告诉奴婢的,奴婢知道后气的当场就想把春画拉了出来,倒是被金桔给拉了出去。”

    风扶摇轻笑,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点零头。

    桂嬷嬷收拾好了床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白霜,“自己身子闹不清了,还扯这些做什么,快床上歇着。”

    风扶摇吐了吐舌头,与白霜相视一笑,认命的爬到床上。

    桂嬷嬷见她上了床,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白霜不放心,跟着桂嬷嬷走了出去。

    “详细的我竟是不敢问的,就怕扰了她的心智。那样的丫头在我们屋里,简直就是做了孽!”

    厚重的棉帘竟是抵不过桂嬷嬷的怒火,风扶摇躺在床上听着她们的对话轻笑,精神竟也好了些,从床上坐了起来,见着炕上放着本书,便起了身拿了去。

    “姐你起来做什么,你要什么和我们就是!”桂嬷嬷端着一碗药汁正巧走了进来,见状皱着眉急的声调都打了好几声。

    白霜埋怨的扶着她又回了床上去,没好气道:“刚落了水还是离炕远点吧,那样的火星子,对您的身体恢复不好!”

    “是是是。”风扶摇无奈的笑,手里的书也被白霜拿了走,“还看书,平日里不见这样用功的,这时候来了兴致,到时候,又把眼睛给伤了可怎么好。”

    “这药怎的这样快就好了?”

    “底下的丫鬟们机灵,我刚来时将药方子放在了那,她们见了,粘了去早早的熬好,就等我去拿。”桂嬷嬷这会子神色才微微好了些。

    白霜扶着她在床上坐了正,脸上都是得意地笑,桂嬷嬷见了好笑的夸了她一句:“你这丫头教育的也好。”

    “只可惜没教好那个!”白霜虎着脸恨声道。

    桂嬷嬷无奈摇头,眼神扫到还未燃起的火炉子,眼睛盯着里面为数不多的桃木炭,脑海里响起老大夫的话,拿着火折子将那火炉点燃。

    “嬷嬷怎么知道我正要这样做。”风扶摇惊疑的赞赏桂嬷嬷。

    桂嬷嬷懒得搭理她,心里越发想着就来了气,她怎么也闹不明白堂堂姐怎么会被欺负到这个地步还无人做主。

    “这都是那大夫让的,姐竟和那样怪脾气的大夫交好?”桂嬷嬷心里始终记着这事。

    “生病惯了,这不就熟络了。”风扶摇浅笑,靠在床沿上疲惫的眯着眼睛。

    “您还呢,一次两次的还不行?今个要不是那水浅,你现在,现在还昏迷着呢。”白霜气的对风扶摇呵斥一声,到底心疼,又拿了暖手捂给风扶摇暖着。

    瞅着她虚弱的样子,白霜红了眼眶。

    风扶摇握住她的手,对上桂嬷嬷那双担心的眼睛,轻轻笑了:“你们倒是看不明白,正是因为那水浅,才会有这样一出。”

    桂嬷嬷白霜奇怪的对视,风扶摇神色一凌,接着道:“再过三日,便是祖母的生辰,再过七日,便是春节,这样的关口,出了一些祖母最为厌恶的事,你们猜,始作俑者还能好吗?”

    风扶摇笑的冷,白霜坐在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身子,眼里浮现心疼。

    “即使如此,姐你今日这般也是不仔细的,瞧你一脸的青,难道就没想过我们这些下人,紫东阁的兰姨娘,四姐会心疼?”

    桂嬷嬷重重叹了口气,低着头也不再言语,仔细的瞅着,眼底竟是泛着泪的

    风扶摇落水的事终究还是瞒不住的,大夫让了知恨得手都要在桌子上拍断,风水月躲在香袭堂最是不过,终究还是求救到自己的母亲那,终日躲在上春院不敢出门。

    卿水然三请四罪卯时便去了福禄阁请罪,披着一身的白纱哭的伤心。

    不过日出,风扶摇刚刚睁开眼,一张憔悴红了眼的温柔女子出现在眼前,随意穿着一件袄子,该是匆匆跑了来的。

    “兰姨。”

    “摇儿你可还有哪里疼?脸上的青可好些了?这样大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扶着她起了来,兰姨憔悴的脸眼睛又红了。

    风扶摇此时哪里还敢和兰姨呛声,只得转移话题。

    转头见风娆不在,问道:“风娆呢?”

    “她被我罚了,除了紫东阁,她哪里都不能去!”兰姨语气严厉,难得的皱眉,温柔的脸透着生气的红,竟是生气的声音都颤了音。

    “兰姨罚她做什么,她的心都是好的。若非为了我,再也不会被您罚的,平白的受了这个冤枉。”

    风扶摇叹气,从床上起了来,拉着兰姨娘的手又劝道:“明日就该是祖母的生辰,何必这个时候给她找不痛快?”

    “这样大的事都不告诉我竟是好的?你这孩子的什么话。”兰姨娘握着她的手皱眉轻叱,珍珠做的耳环别再耳垂上微微摇动,“明日便是老太太的生辰,出了这样大的事,再是不会喜庆的。”

    风扶摇撇嘴冷笑了,“我这等事,祖母定是不会关怀的,一句玩笑不心便也打发了,倒是要为了我冲撞了她的生辰引了晦气生气的。”

    兰姨娘脸色微变,正要训她几句,却是被匆匆进了来的白霜打断。

    “姐快些梳洗吧,老夫人唤您呢。”

    “这是怎么了?”风扶摇不急不慢,心里清楚何事,却依旧是靠在床上问。

    白霜哪里还等的,竟是动手将风扶摇给拿了下来,没好气道:“听表姐卯时便去福禄园请了罪,老夫人听了后大为震惊,连忙令人传唤您来。”

    “卯时便去了?祖母见表姐可怜见的,还不知道要同情谁呢。”风扶摇冷笑,任由白霜摆弄,漱了口眼神朝外面瞥了一眼,直到兰姨娘看不过去帮忙一起收拾这才回了神。

    “兰姨你别弄,仔细着你的眼睛。”风扶摇拦住兰姨娘的手,只得自己动手加快了速度。

    白霜心里正紧张着,见到她这样反而不紧张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兰姨娘笑道:“姐啊,还是要姨娘来管。”

    “摇儿你且去,只需要向老太太诉悲处来,最是不该让人有洗白的意思。”兰姨娘见她收拾妥当,握紧了她的手,正色话。

    风扶摇点头,抿紧了唇。

    目送着兰姨娘走了出去,白霜走到风扶摇身边,叹了口气道:“姨娘毕竟是不能参加这样的场合,老夫人定下的规矩,谁都只能遵守。”

    风扶摇轻声应了一声,拿起桌子上的茶灌了一口,便和白霜一同掀了帘子。

    院外,兰姨娘并没有离去,与桂嬷嬷站在一边着话,听着桂嬷嬷将事情汇报清楚,脸上神色越发严厉。

    “出生都是好好地孩子,跟在那贱妇身边,越发不像话了!竟是做出这等荒唐事来!当初让了她,现在到更加放肆!”

    很难听到温柔的兰姨娘会这样的话,风扶摇微微惊诧,轻咳一声,兰姨娘回头望着她的神情越发的悲牵

    风扶摇在兰姨娘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冷意,这让风扶摇整个人都呆了住。

    “摇儿你定是不能再让的了。”兰姨娘走前,拉住了她的手,目光既有心疼也有坚冰。

    风扶摇望着兰姨娘的背影,目露深思。

    她总觉得,兰姨的话,没有完。

    “姐你可准备好了些?”桂嬷嬷脸上余怒未消,从卓子上拿起糕点递给了风扶摇。

    风扶摇接了糕点,看了半响,实在没有胃口,放在了一边。

    “姐走吧。”白霜定了定神,心的搀扶着风扶摇。

    风扶摇点头迈开了步子,虽比起昨日好了些,毕竟落了水,着了凉腿步不稳还是有的。

    白霜扶着风扶摇走在路上,不觉心情好了些。

    “姐还是您聪明,果真这等事不需要我们亲自去,自然有热不及要先去的。”

    白霜着着面上泛起狠来,“这样狠的心,老夫人若是不能教训了去,风府都没了规矩!”

    “白霜!”风扶摇轻叱一声,好笑的看着白霜气急的模样,轻声道:“非常时期,话别多。”

    白霜正色点点头,望着来往的婆子,眼里透过狡黠,低着头耸肩,故意大声委屈道:“姐您身子都没好全,这样可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才能对自己的姐妹下这样狠的手!”

    婆子们站住了身屏息听着白霜的话,瞧瞧对视,摇头晃脑的又是可以瞧瞧一的猛料。

    走了一个时辰,紧赶慢赶的终究到了福禄园。

    福禄园的丫鬟引着路,风扶摇走到门口,半开的棉帘里,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喝茶,卿水然泫然欲泣的站在一旁,地上跪着好一些丫鬟婆子。

    风水月永远高昂着的头委委屈屈的低着,头发梳的简单,衣裳也没了素日里的华丽,竟是看出几分可怜来。

    大夫人站在风水月一旁,只露出半个身子,身上穿着暗沉的大氅,平日大夫人向来是不喜穿这些暗沉衣裳的,今日竟是穿上了。

    那件大氅风扶摇认得,正是前些年老太太赏给大夫人和任期华的,素日放在一旁不予理会。

    风扶摇勾唇,这是故意做出样子讨好老太太呢。

    轻轻咳着喉咙,风扶摇的步伐都变得虚幻,有一步没一步的走了进去,白霜扶着越发的红了眼。

    “你们两个给我,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太靠在椅子上正打着瞌睡,听闻外头丫鬟汇报三姐来了,强打起精神睁开眼,手指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丫头逼问。

    引路的丫鬟帮着掀开了另外半边的棉帘,风扶摇这才看到福禄园内室的景况。

    “昨个。”丫头颤抖着的声音响了起,风扶摇对那看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头,正是金桔姐妹。

    “之前差人问你们,你们只道是支支吾吾。你们一句不,你们的主子就一直陪你们跪着,现个三姐也来了,跪到了这些个时候,你们总该是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