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点头应了,白霜送走她,桂嬷嬷神色担忧。

    “今个发生那样大的事,明个竟还有过千秋的心情?只怕老夫人会觉得晦气,再是不提的吧。”

    风扶摇摇头,“嬷嬷这就错了,咱们风府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极爱面子的,若是明日不办了,那些达官贵胄来了该如何解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难道还能和他们不成?”

    “姐方婆子来了。”正着话,丫鬟又来报,风扶摇见白霜不在,只得让她进了来。

    “三姐饶命啊!”方婆子刚刚进了门,立刻跪倒在地上,哭的伤心。

    风扶摇自知她是为了金菊来的,叹了口气,桂嬷嬷扶着走了下去,将跪着的方婆子扶了起来。

    “您请起来吧,这又是为何。”

    方婆子不敢起身,埋着头:“三姐不饶了我家的不孝女,万万不敢起的!”

    风扶摇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抬眼对桂嬷嬷求助,桂嬷嬷将方婆子给拉了起来,没好气道:“的们做的事哪有你来道歉的意思!”

    “金桔的伤如何了?起来都怪我没用才让她白挨了打。”风扶摇岔开话题引到金桔,方婆子自然明白了风扶摇就是看金桔的面上也是不会为难金菊的,便也松了口气,千恩万谢的对风扶摇福礼。

    “多谢姐记挂,大女儿的伤好多了,这还多亏了姐送的药膏,竟是万般灵验的。”方婆子脸上还挂着泪,笑起来有些滑稽。

    “那便好,这几日好生养着,明日去请大夫来好好看看。她的山也是为我而来,我的心里也愧疚着。”风扶摇叹口气,方婆子这会心中方才大定,千恩万谢的了好些话。

    桂嬷嬷又将方婆子给安慰了去,回了来,对风扶摇微微摇头。

    风扶摇笑:“方婆子想女儿,却是被我们压着什么也不出。心里自是百般为难的。”

    “只是那金菊比起她姐姐心思深了很多,又一心想要讨好二姐,趋炎附势之辈却是万万不能要的。”桂嬷嬷生怕风扶摇爱屋及乌,连忙开口。

    风扶摇见她焦急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嬷嬷倒是以为我那般博爱不成。”

    桂嬷嬷也笑了,赶巧白霜此时也回了来,色早已晚了,见几个丫头还没睡便催促她们睡了,自己急急地走了进来,面色一阵恼火:“姐刘婆子又来了。”

    桂嬷嬷白霜风扶摇三个人对视一眼,深感无奈。

    风扶摇无奈笑,桂嬷嬷气恼道:“这又来个见风使舵的,瞅见夫人没了权势这又来找姐来了。”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白霜恼怒,便是委屈的对风扶摇看着,风扶摇无奈耸肩,桂嬷嬷倒是开口了:“白霜服侍姐快些睡下吧,每个人都来一趟还得了!我去回了她!”

    刘婆子与桂嬷嬷自上次竹条事件素有积怨,桂嬷嬷一个人去应对风扶摇不放心,让白霜也跟着。

    两个人都走了出去,风扶摇疲惫的坐在床上,靠在床沿整顿自己的心绪。

    经过昨今日两,发生这样多的事,虽然大部分都是她刻意策划的,心里虽然激动结果相对也欣喜,实施的时候心里却是异常紧张。

    若是这两日出了一点点差错,最后被处罚的定然是她。

    现在整个人松了下来,大脑昏昏沉沉只得只想睡,落水拉下的病还没好全,又忙了这样多的事,她早已撑不住了。

    月色下红色衣裳风中飞舞,见她眯眼睛打瞌睡的样子忍不住笑,一个偏身越过窗子,一个横抱将她抱在怀里,心翼翼护着。

    长卷的睫毛月色下轻颤,白瓷的脸上挂着还没擦净的泪痕,精巧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的鼻子发出轻轻的呼吸声,风萧然看着她的脸忘记了时间,若不是棉帘外传来声响,顿时如何也回不过来的。

    轻轻地将风扶摇放在床上,掖好了被子,见她还皱着眉,温暖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眉头,抚平了她的情绪,唇边勾起妖娆的弧度。

    “姐刘婆子已经。”白霜撩了帘子话未完,见风扶摇睡的香,乐的一笑,疑惑的对打开的窗户看着,顺手将窗户给关了。

    “姐已经睡了?”桂嬷嬷端着温热的药来,声问。

    白霜点头,桂嬷嬷看了手里的药一眼,叹了口气,“这都没好好喝药,竟是被这群人给扰了。”

    “没了夫人和二姐给姐气受,什么好日子没樱嬷嬷明再温一次吧。”白霜越想越想笑,对现在的生活越发的满意。

    桂嬷嬷放下碗没好气的点了她的额头,“越发没大没起来。再这药是能过夜喝的?这只能是倒了,明日去葫芦街再去取一次吧。”

    白霜吐了吐舌头,将这里的交给桂嬷嬷自己便也回了房间。

    紫风阁的丫头们都是谁在紫风阁东侧的一间大屋子里,十几张床摆在一起好不热闹。

    像白霜这样的一等丫鬟却是睡在紫风阁西边靠近主卧的房间的,屋子里放着四张床,然而现在却只有白霜和春画两个人。

    白霜推了门,打更人正打着更,竟是一更。

    隔着屏障的领域,春画早已睡了。

    看着春画,白霜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春画没来紫风阁之前,对风扶摇嘲讽有加趾高气昂,进了紫风阁更是变本加厉,不但行下毒事更甚推风扶摇下水,风扶摇从水里捞起来的状况白霜没见到却是听其他丫头过的,满身的淤泥脸上脖子上全是痕迹,直到现在风扶摇的脖颈上还有红痕,白霜只要想到就恨得牙痒痒。

    但是今见她跪在那披头散发的模样又觉得可怜。

    白霜觉得自己矛盾极了,叹息一声,气恼自己立场不坚定,气鼓鼓的爬上了床。

    白霜上了床,熄疗,春画睁开了眼,望着窗户外的月色,顿时生出无尽的悲哀。

    第二日,风扶摇是被外面一阵喧闹吵醒的,在床上迷糊的不肯起来,桂嬷嬷撩了帘子,将窗户的珠链掀了起来,窗户透着风,阳光晒下来暖暖的。

    “姐快些起吧,各个客人都是来了。”桂嬷嬷帮着拿了她的衣服出来,白霜端着脸盆走了进来,笑道:“今个气好,全身懒洋洋的,难怪姐睡得不肯起来。”

    “什么时辰了。”风扶摇被阳光晒得没法,晕着脑袋起了来,突然旋地转。

    扶着自己的太阳穴,风扶摇皱眉。

    “已然辰时了。”白霜暖好了她的衣服,桂嬷嬷又帮着给她穿了起来。

    风扶摇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漱了口洗了脸,这才感觉精神好些。

    “晚些时候还是请大夫来瞧瞧。”桂嬷嬷觉察出她的不对,皱眉担忧道。

    风扶摇点了头,喝了口水润了嗓子。

    “昨晚上药又没喝,姐吃了这点糕点就把安神的药喝了吧。”香儿撩了帘子进了来,将药轻声放在桌子上,关切的对风扶摇看着。

    “安神的药现在喝哪有用。”风扶摇想起那药的苦味,耍起赖来。

    桂嬷嬷哪里会让她这般耍赖,让香儿给她递了一块桂花糕一双眼就盯着她,“要不然连桂花糕便也不吃了。”

    风扶摇抬头委屈的对桂嬷嬷瞅着,撇嘴,将手里的桂花糕往嘴里送。

    “味道竟是比之前好上九分有余。”风扶摇惊讶出口。

    “这是自然的。”桂嬷嬷收了她放在桌子上的半块糕点,当然的回,又将药汁端给她,没得商量的表情。

    风扶摇苦笑,捏着鼻子皱起眉头一口将那药给喝了。

    “别是姐吃的桂花糕,今个早上厨房给奴婢送来的白米饭且不没了沙子,更是添了好些花生枣儿之类的,态度竟是十八个转弯。”白霜眼里浮现得意。

    风扶摇一口气喝了苦的要命的药,白霜连忙喂进一颗蜜饯,嚼着蜜饯味道显然不同又听白霜这话,不觉冷笑。

    “趋炎附势之人便是这时候最听话的了。”桂嬷嬷拿出帕子给她擦了嘴角,让香儿端了药碗下去,又让白霜给她装扮。

    “今个来的人可多。”风扶摇对着铜镜瞅着自己的脖子,竟是一丝红痕都不见,眼里浮现诧异,随口问道。

    “人来的可多,往年不来往的竟都来了。”白霜一边帮着她点上腮红一边回答。

    “想来是因为二叔越发的得民心。”风扶摇笑,“那些官场里混的都不是傻的,民心所向自是要来的。”

    “姐何时,竟知道这样多?”桂嬷嬷站在一旁惊讶的对风扶摇看着。

    风扶摇笑了笑,“大家的孩子,总归还是知道的好。”

    桂嬷嬷赞同的点头,从昨日前日之事,风扶摇处事手段,计谋策划中她便知道传闻中不学无术的姐,才是真真胸有才华之人,虽不知姐何时会的,但至少竟是不会轻易被人骗了去了。

    “对了程夫人也来了,看见奴婢就问起姐呢。”白霜替她盘好了头发,正要端水香儿不知何时进了来,顺手就端了来。

    白霜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对香儿道:“竟是有了你们,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越发的迷茫了。”

    风扶摇笑着睨了白霜一眼,从香儿手里接了水,笑道:“原是个吃苦的人,有了人帮忙却不知如何自处了!”

    正笑着,风娆身边的秋儿走了来,唤她一起拜寿。

    此时风娆与风扶摇的关系越发的紧密,桂嬷嬷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都记着若是有人问起二姐姐,便是病了。”风扶摇起了身,又拿了块桂花糕送嘴里,还没吃到,被桂嬷嬷给抢了去,“刚刚喝的药,过会子才得吃。”

    风扶摇无奈,只得作罢,对白霜做了个苦脸,跟着秋儿一同出了去。

    白霜乐,被桂嬷嬷好一顿训。

    待桂嬷嬷训好了白霜从屋子里出来之时,风扶摇早已走了挺远。

    “你怎得这样慢。”风娆焦急等着她,见了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风扶摇也不介意,上下打量着风娆。

    今日风娆穿的新衣,身上穿着葱绿色棉纱的袄,配着月牙状的挑线褶裙,裙子下淡粉色的棉鞋若隐若现,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金锁,那是祖母前些送给风娆的。

    风扶摇掩唇笑,“你今个穿的倒是与平日不同。”

    风娆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极少这样打扮自己,瞅见风扶摇身上,哼道:“彼此彼此罢了。”

    风扶摇笑,也不多什么,风娆愿意花心思讨好祖母是她最乐于见的事。

    “昨个发生那样大的事,祖母今日哪还有心思办什么寿宴。”风娆见人少,声道。

    “却是二叔打通人脉的时候。”风扶摇挑眉,“祖母那样爱面子的人,哪里会舍得不办寿宴。”

    “瞧瞧这里装扮的,大红的灯笼竟不像是寿宴,更像是哪家娶媳妇。”风扶摇抬起头望着夸张的装饰,嘲弄的开口。

    风娆同样抬头看了,却是握紧了身旁秋儿的手,叹道:“这些别看夸张了些,却是这些个丫头子昨夜熬了一晚上布置出来的。就凭主子的一句话就要这样忙累。”

    风扶摇对风娆看着,越发觉得风娆更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到娶媳妇,二叔如此之久,除了身边硬是跟来的云姨,竟是连暖床的都没樱更别是正经夫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风娆随口着,八卦了起来。

    风扶摇摇着头,风石的事一直都是个谜,不祖母就连爹爹也都劝过几回,就是不听。

    “像是还没遇上喜欢的姑娘。”风扶摇叹息,“二叔那样优秀的人,但凡和气一些,求亲的姑娘都是能排到城门的。”

    “你这丫头又混话了,这是上二叔脾气暴躁为人严厉起来了?”卿水然笑意盈盈的走了来,一身胧月的水裙更是缥缈仙气了几分,顺手拉着风扶摇和风娆的手,笑道:“自己的事都没弄明白呢,这又编排上长辈来了?你们若再这样调皮,心我可告诉祖母去。”

    风扶摇脸上覆上略微僵硬的笑,探究又好笑的对卿水然打量。

    自昨日后,卿水然嘴里二叔祖母什么的,叫得越发顺口,竟是真将自己当成风家人了。

    风娆见到卿水然自是欣喜的紧,更何况表姐还拉着她的手,她们之间难得有这样亲密的时候。

    聊着聊着,竟是将风扶摇给忘了。

    每每这个时候,风扶摇都唯有苦笑作罢。

    风扶摇警惕着卿水然,一路上卿水然却完全没有提到过大夫人和风水月,好似昨日之事全然没有发生过一般,这不得不令风扶摇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