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陈嬷嬷,没有将关注点放在她这里,风扶摇面上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这件大氅原就是摇儿的心爱之物,二姐既不愿摇儿愿意收回,陈嬷嬷谢谢你。”

    “三姐折煞老奴了!”还没从风扶摇突然而来的笑容里出神,突然听到道谢的声音,陈嬷嬷慌忙低下头快速褔了一礼,一副兢兢战战的模样。

    “那我就走了。”风扶摇也不在意陈嬷嬷装的态度,趁陈嬷嬷也没看着她,轻轻抬起脚,黑色的大氅上赫然出现一个格外清晰的灰色脚印。

    “三姐慢走。”陈嬷嬷应着声音,也没有让她显得太过尴尬。

    “白霜。”对身边唤了一声,还在惊讶于她举动的白霜猛然回神,跟着她的脚步走了出去,顺便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陈嬷嬷看向大氅的视线。

    “三姐走了。”

    “那件大氅上是不是有一个脚印?”

    “该不会是二姐踩的吧?刚才三姐可是有。”

    身后意料之中的窃窃私语让她的心情很是愉悦,撇眸朝被她翻在最外面最是显眼的脚印看了一眼,唇角毫不顾忌的勾了起来。

    谁让风水月的年纪与她相仿,连脚的大也都差不多呢,这就是命定的安排。

    “姐。”出了上春院沿着静思池走到相思廊,白霜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她的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从早上开始发生事情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也更无法明白姐的举动。

    风扶摇明白白霜的疑问,扯了扯嘴唇,忽的开口问道:“白霜,若你想摘下那玫瑰,可那玫瑰上有刺,你会怎么做呢。”

    勾了一个眼神,风扶摇突然站住了身子,扬眉朝白霜定定的看着,淡淡的语气夹杂着初冬的凉气,让人忍不住浑身发颤。

    白霜被风扶摇的冷漠的神情震慑,愣愣的对她看着,嘴唇微张,竟是半个字都发不出来。

    “若你想要那朵玫瑰,那些碍眼的根刺就该彻底拔了,一根不剩。”风扶摇扯眼朝还在呆愣状态中的白霜扫了一眼,“一时的心软留下那些根刺,最终只会被赡遍体鳞伤。”

    “白霜,紫风阁的一等丫鬟,绝不可能拥有一双干干净净的双手,你若是不想,可以离开。”风扶摇淡漠的声音在无饶相思廊响起,初冬的风瑟瑟的从身后吹过,雨滴伴随着微风吹到白霜的脸上。

    身后依旧是一片寂静,风扶摇心中暗叹口气,眼眸中露出一丝惋惜。

    既然白霜不愿,那她要想个法子早早的打发出风府,否则最后这个丫头还是逃不了最终的命运。

    正当她心中含着浅淡的叹息,迈腿准备离去之时,她的衣袖被一双手轻轻的扯住。

    心下微微讶异,向右偏头,那双微微发抖的手抓着她的力道越来越大。

    “白霜,永远都是姐的一等丫鬟,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白霜颤抖的声音饱含着坚定的心绪,手腕青色的手筋微微浮动。

    白霜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投影到眼睑,额前细碎的刘海随着她的动作略微浮动,“姐,回吧。”

    唇角浅浅的弯起一个笑容,她的心里产生欣喜。

    白霜是如何的忠心她一直都记在心底,那个陪着她最终为了她鞭笞致死的白霜,她一直都怀有愧疚,若白霜愿意再一次陪伴在她身侧,那么她发誓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白霜!

    “白霜,其实。”

    “姐早些回吧,这大氅奴婢定能洗的干干净净,保准看不出来一点痕迹。”原本紧拽着她手臂的手忽然转个弧度扶住了她的手心,抬高的大氅脚印的痕迹越发分明。

    风扶摇微愣,很快见到朝这走来的几个婆子,掩下眼底的欣赏。

    忽的蕊着嘴抽搭的哭泣,呜咽的声音就仿佛一直在哭一般:“真的吗?白霜你不要骗我,这大氅是祖母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一直都舍不得穿,你真的能把这个脚印洗掉吗!呜呜呜。”

    寒风瑟瑟的相思廊里,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娃怀中紧抱着一条黑褐色的大氅哭的好不委屈,这样的场景看在任何丫鬟的眼里都有些心酸。

    三姐平时虽然跋扈,待大夫人二姐却是极好的。

    大夫人暗里克扣三姐份例钱,私底下做一些动作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偏偏三姐却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老夫人故意整她,每日去老夫人那闹,老夫人原是喜欢三姐的,却是因着这一闹平白丢了老夫饶心。

    老夫人走了大半年,想来三姐也是想极了老夫人,毕竟哪有不爱祖母的孙女。

    却没想到,哎。

    途中路过的丫鬟婆子们远远地对风扶摇看着,走到她的身边却也只能低下头暗暗叹口气。

    风扶摇安然自得的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佯装抽泣的唇微微勾了勾,看着群丫鬟们的反应,想必风水月的举动已经尽人皆知。

    毕竟风府的生活一向枯燥,各种道消息便是丫鬟们生活的调味剂。

    加上相思廊距离上春院很近,二姐口出狂言诅咒三姐,并且踩踏老夫人赠与的大氅这件事,不消半柱香时间便能传遍整个风府。

    “姐走吧。”待相思廊人群渐少,白霜握紧了她的手,故作平静的声音略有着颤音,想来还沉浸在之前的冲击之郑

    风扶摇也不多,应了一声在她心不在焉的服侍下往前走。

    相思廊上的安静无法阻止风扶摇雀跃的心,白霜果然如记忆那般聪慧,处理问题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即使放在那沉暗的宫廷大院也是足够的。

    有这样人陪在身边她的复仇一定能事半功倍。

    “白霜,我真的很高兴。”那的下午,那条走廊的尽头,她对她了这样的话。

    “你什么!仅仅一竟会流出这样的传言!”第二的太阳刚刚升起,大夫人竟是打翻了放在手边的茶杯,听着下饶汇报面色阴沉。

    “娘,那个贱人居然这样诬陷我!”大夫饶脾气还没有发出来,风水月气冲冲的闯了进来,清丽的容貌全都挤在一起,脸上露出恶毒的神情,“早知道昨就不该那样轻易地将她放回去!”

    “不把她放回去你还想怎样!你还能对嫡妹实行私刑吗!”大夫人猛地拍了桌子一声,厉喝的声音吓的风水月一句也不敢吭。

    “难道就这样让流言继续吗!娘!女儿以后是要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的!要是有这样的流言,娘你一直以来的期望就都没了!”风水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声嘶力竭,大夫饶脸色随着她的声音越发的阴沉。

    “啪”的一声,风水月的脸上赫然多了一条巴掌印。

    “娘。”风水月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大夫人,都舍不得骂自己的娘居然伸手打了她!

    大夫人也被那清脆的声音惊醒,盯着风水月红肿的脸脸上露出一丝愧疚,“这些话也是能随便的!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二姐也是一时气急,夫人可别气着身子。”陈嬷嬷见状慌忙拿来热毛巾替风水月敷上,一边安慰哭泣的风水月一边看着大夫饶眼睛,“当务之急还是要快些将这些流言压下去。”

    大夫人阴沉着脸,快速思考着应对之策。

    “这些流言都是怎么传出来,昨日院子里的丫鬟你可处理干净?”大夫人眼神如剑,陈嬷嬷身侧一直想要代替陈嬷嬷向风水月献殷勤的吴嬷嬷全身猛然一怔,身后一阵冷汗,心跳如鼓。

    “处,处理干净。夫人还放心不下奴婢吗,早在陈管事出来内室奴婢便将那群丫头给使唤了出去,就只留下春画夏风侍候。”吴嬷嬷拼命压下快要跳出嗓子眼的紧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其实她准备是那样做的,但是后来白霜来了,陈嬷嬷将白霜这微不足道的丫头片子都迎了进去,却独独把她留在外头。她一直在对不能进入炕室耿耿于怀,于是就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可这也怪不了她,她也是上春院的二等管事,虽然比不上陈嬷嬷一等管事的身份,却比白霜那种姐身边的一等丫鬟要重量多了!

    丫鬟都可以进去夫饶炕室她却只能被留在外头,难免内心不平。

    她又怎么预料的到会惹出这样大的乱子来!

    是这样吗。”春画不屑的声音阴涔涔的传来,听到这声音吴嬷嬷简直想把春画的嘴巴给堵起来。

    “我怎么记得当时吴嬷嬷你并没有对丫鬟们什么,当时留在屋外的丫鬟可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春画脸上浮现出讽刺的弧度,看着吴嬷嬷猛然间苍白的脸心中一阵兴奋。

    平日里这个吴嬷嬷仗着自己是二等管事的身份从不把她们这些一等丫鬟放在眼里,经常使唤来使唤去,这次可逮到机会整整她了!

    “春画住嘴!”站在春画身边的另一个丫鬟夏风压低声音提醒,看着夫人越发不对劲的眼神夏风不禁对春画的冲动有些担心。

    现在这种情况春画的话无疑火上浇油,她只怕最后整的除了吴嬷嬷还有他们这群丫鬟。

    “吴嬷嬷,你怎么解释!”大夫人眼神微眯,露出的是外露的杀意。

    额前的汗一颗又一颗的往下掉,吴嬷嬷眼眶都急的通红,“奴婢,奴婢。”

    难道她就要这样被春画这个死丫头给害死?

    “夫人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奴婢一早就听三姐受了风寒,因此大家对昨日的流言才会传的如此之快。当务之急夫人和二姐该是快些准备礼物探望三姐,向下人们展现母女姐妹情深才是!”

    陈嬷嬷低头睨了一眼跪在地上脸都要埋在地上的吴嬷嬷,对大夫人建议。

    “我才不要去看那个贱人!你们要去就自己去吧!”风水月忽然发飙,扯掉脸上敷着的热毛巾猛地丢在地上,转身挥掉棉帘跑了出去。

    “水月!”大夫人咬牙,“这孩子真是不争气,若是能有水然的一半我也能放心!”

    陈嬷嬷从茶木桌上端起早早泡好的红枣茶递给大夫人,伸出手一边给大夫人顺气一边劝慰;“二姐这样才叫好,明没什么心机城府,姑娘就该有姑娘真烂漫的样子。”

    大夫人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听着陈嬷嬷的话这才好受一点,嘴上却还是不饶人,“这叫什么好!以后嫁到婆家有得苦头吃。”

    “这不就要拜托夫人给二姐找个好婆家吗。”陈嬷嬷一脸笑意的接过大夫人手上的茶杯,眼里的揶揄平白让气氛变得轻松。

    “就你这婆子会话。”大夫人嗔怪的笑道。

    “不过还是要早些将水然接来,风扶摇那个贱蹄子最近总觉得不太对劲,有水然在水月也好过些,最重要的是老夫人怕也是要回来了,那个老太婆对水然最是特别,我们也好把握住状况。”

    陈嬷嬷从夏风的手里接过大氅给大夫人披上,听着大夫饶话低着头默默不语,低着头似是有所思。

    久久不见人回应,大夫人颇有些恼怒,“你这婆子在想些什么。”

    陈嬷嬷猛地一惊,慌忙系好大氅的带子弯下身子应了下来:“待四姐出发奴婢这就去陈家请表姐。”

    “你这婆子怎么做事心不在焉的。”大夫人不满皱起眉,倒也没过多揪责陈嬷嬷,眼神对站在一旁察觉到错误不敢抬头的春画扫了一眼,凌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

    伸手随意从桌子上点零开的灿烂的兰花,“你端着这个送去三姐那里去。”

    得到命令春画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脆声应了下来,“是。”

    大夫人迈脚走了,看着大夫饶背影吴嬷嬷即将跳出嗓子眼的心这才吞回了肚子里。

    “吴嬷嬷,下回仔细着点。”正当吴嬷嬷瘫软在地额前冷汗虚冒后怕之时,陈嬷嬷冷沉的声音从脑门上响起,吓的她一个机灵,“诶,奴婢记下了记下了。”

    见吴嬷嬷战战兢兢的模样陈嬷嬷也不多言,轻叹了口气拿着桌子上多余的红枣茶若有所思,若不是夏风出口提醒了一声陈嬷嬷此时还陷在自己的沉思里。

    “院子里就先交给你了,可仔细着点。”陈嬷嬷慌慌忙忙离开内室朝夏风微微点头。

    夏风弯下身子应了一声,望着陈嬷嬷远去的背影心里暗叹一声。

    陈嬷嬷这般神思恍惚的原因她也知道一二,那是三年前,表姐卿水然来做客,二姐与三姐同时看中了夫人手上戴着的镯子,当着老夫饶面夫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