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因此,培养了七星自己思考的能力,也正因为他们要时不时接受这样莫名的要求,朝堂中他们向来保持距离,甚至相互对立。这般混淆视听,也令朝中之人至今无法看透谁是谁的一派。

    “少先生可要参加几日后的宫宴?”结束前,杨淳低声询问,风扶摇弯了弯唇,“我当然会去,但少先生,不会参加宫宴。”

    这句话没有人懂,古月言却听的明白。

    深深对风扶摇的背影看了去,看来,消失已久的风府嫡姐,该回来了!

    “东家这是出场名单,一切都已准备好。”

    转身离开前,墨白快速在她手里塞了一封信,风扶摇握住了那信,精致的唇角勾起幽冷的弧度。

    风水月,风家,好久不见了。

    三月初六,卯时一刻,风扶摇推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一笔直身影,剑眉星目飒爽之姿早已与四年前青涩模样判若两人。

    “前日听大胜而归,却不想今日竟已经回来了。”风扶摇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偏了头对他身上还没来得及脱下的铠甲扫了一眼,“这样血杀之物还穿着做什么。”

    挺拔的身姿一顿,英气的脸庞见她要走急切的拉住了她的胳膊,墨瞳中向来飞扬的傲气,此时在风扶摇面前却消失殆尽,反倒永远带着可怜的心翼翼。

    “摇妹妹!”低唤一声,古亦眼里含着失落。

    他顺着她的心愿终于溃败列军,成为朝堂中不亚于舅灸将军,打了胜战后他压不住心中的喜悦,丢下十万的将士只身一人骑着快马,整整三不眠不休才终于赶到了她的面前,身上的戎装来不及换下,他满心想着第一个将喜悦传达给她,然而她对他,依旧这般冷冰冰的态度。

    风扶摇诧异的对他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她的胳膊上。

    “摇妹妹,我赢了。”拉紧了她的胳膊,古亦低着头声呢喃。

    沾着血的碎发散落眼前,低喃的声音透着无助,对上她的视线,古亦鼓起了勇气,“我按你的,晋升了大将军。”

    眼里带着几分祈求,风扶摇微微转眸,点零头,“我知道。”

    “恭喜你。”

    依旧是冷冰冰的恭喜,古亦无力的松开了风扶摇的胳膊,“这次来京述职的,还有风校尉。”

    这次的语气很是失落,他能分明察觉出风扶摇那一瞬间的僵硬。

    比起四年间从未见过面的风石,他的地位依旧比不过风校尉。

    在摇妹妹的眼里,他还是一个罪人。

    “我知道了。”风扶摇深吸了口气,走了两步,忽又回了头,对古亦诧异道:“你还在那做什么?”

    古亦微愣,春画轻笑一声走到了他的身边,“姐在请你共用早饭。”

    三月初六,官家姐及笄之日,为庆祝明珠公主及笄,宫中特设宫宴。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宫宴设在皇宫北殿皇子府。

    四年前早已居住皇子府的内定侧妃风水月寅时便起,发上戴着明艳的发饰,脸上印着的笑容是自四年前事件后,第一次展出的笑意。

    伸手覆上自己娇艳的面庞,风水月的眼里透着女饶娇羞。

    今日她终于可以实行及笄,从今以后她就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侧。

    想起及笄礼来,她的眼里还有着憎恨,峡山地处偏僻,程大人主张一切从简,因此去年就该办的及笄礼拖到今年,不过也罢,毕竟对于这个的补偿,她终于得到了轩辕烈侧妃的位子。

    随着嬷嬷梳妆动作的加快,她的脸随着她的思绪越发的可人,她还记得昨夜他在她耳边温柔的低语。

    只是虽然他待她极好,在峡山的那四年一直以皇子妃自居,可是一回到京都,各路人马蜂拥而至,府里莫名出现的歌姬美人无数,一时间她竟招架不住。

    虽然这四年间他们夜夜缠绵,就因为没有及笄不可成亲,她一直都没有一个名分,也因此被那些歌姬处处挑刺,竟然管教不得。

    今日一过,那些歌姬,再也没有挑刺的地方!

    门外鞭炮齐鸣,金色的装饰令人眼花缭乱,风水月得意的望着这一切,这些为她准备的!

    “看那是金凤!陛下对公主真真是喜爱,皇后才能有的风头都给了公主呢!今日公主的及笄礼,当真是辉煌无比!”

    丫鬟们望着漫扬起的金色绣凤的丝绸大声惊呼,一瞬间,打了风水月的脸。

    尖锐的指甲嵌进了血肉,风水月抬手就给了那丫鬟一耳光,怒喝道:“呆在这做什么!我的衣裳你准备好了!信不信我今日就将你赶出去。”

    “是,是,奴婢马上就去,姑娘千万别把奴婢赶出去!”那丫鬟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风水月一双媚眼气的发颤,望着眼前的金碧辉煌只觉刺眼。

    “凭什么我的及笄礼要在轩辕烈那里弄!他不过就是一个低劣的人,我堂堂一个公主,凭什么纡尊降贵的去他那,就为了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粗野丫头做配角!”

    梳洗打扮好的明珠气急冷哼,兰贵妃好言相劝,最终无法只得由轩辕玉亲自来劝。

    闹剧最终都有结束的时候,风府老太太应邀从辽北第一次来到宫廷,喜笑颜开的模样仿佛已经忘记了四年前那些事情。

    “开始吧!”竖笛响起,踩在柔软的红色地毯上,风水月笑的一脸张扬。

    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向高出,风水月仿佛看见了未来的某一,她披着凤冠霞帔,走在这样的红毯之上,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成为一国之母!

    “这就是风水月?”依偎在皇帝的怀里,兰贵妃轻佻出声,风水月扬了视线憎恶的对兰贵妃看了去。

    虽她来京都不过几,但是府里绝大多数的歌姬都是这个贵妃送来的,美其名曰想让弱冠后的皇子殿下多一些经验。

    轩辕烈已经与她多次鱼水,还需要什么经验!

    更令人气愤的是她的女儿,什么明珠公主,仗着自己是公主总是耀武扬威,对她多加指责,甚至当场责骂,偏偏轩辕烈就是容忍,不让她反击!

    “是的,这就是我的女儿,风水月。”大姨娘满脸骄傲的站在老太太身后,先老太太回了话。

    老太太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对兰贵妃恭敬道:“这却是我的孙女。”

    “嗯?这个风水月,年岁比明珠要长上一岁,难道不该是去年及笄?这般不守礼数的事,也只有烈儿这孩子做得出来。”兰贵妃娇媚的脸嘲讽一笑,逼得老太太脸色僵硬,大姨娘更是脸色铁青。

    兰贵妃窝在皇帝的怀里,玩着自己的指甲,忽又道:“我倒是听你们风府还有两个女儿,年岁与我女相同,其中更是有一个与明珠同年同日出生。”

    兰贵妃惑饶眼尾挑起,略微起身对皇帝笑道:“陛下可还记得臣妾诞下明珠的那,您给风府的孩子赐下的字?”

    皇帝皱着眉思考了良久,兰贵妃娇嗔的笑道:“是一子,独一无二的意思!陛下这样健忘,仔细有人您贵人忘事!”

    皇帝恍然大悟,握紧了兰贵妃不安分的手,笑的宠溺:“朕记得我们明珠就够了,哪还有什么精力去记着别人!”

    皇帝贵妃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调情,老太太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去看,大姨娘则是眼神火热,遥遥的寻找着风石的身影。

    “女儿也记得那个风扶摇,我和她的关系,很好呢!”一身奢华狐尾裙披着金纱快步从风水月身旁走了过去,扑向兰贵妃的怀里,一脸娇笑。

    风水月越发的走近,本就因为苦等公主不来只能刻意放缓步调,结果明珠来了后不但给了她这样的下马威,更是提起风扶摇,这令风水月心里越发有气。

    “风扶摇那个不安分的已经被赶出府整整四年,这样不洁净的女子委实不能劳累贵妃公主记挂,妾身代替那孩子向贵妃道歉。”

    大姨娘恨恨的对兰贵妃弯下了腰,老太太来不及反应,明珠已经瞪了过去,怒道:“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喜欢的人其实是个品行不良的人?既然与我同时出生,这是他人求都求不来的缘分!我偏偏她品行高尚,为人体贴你能怎么样!”

    风水月将这些话听得明明白白,想起四年前风扶摇给她的一次又一次的难堪,加上看不惯明珠的嘴脸,脑子一混沌,顾不得现在的场合,破口大骂:“风扶摇那个贱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公主这样记挂!你们不让我我偏要!离了风府她风扶摇能活成什么样?只怕早就被外面狼狗啃食!一个不安分守己的女人放着好好的地方不要,不知道陪着那个野男人出去苟合!别及笄礼,她现在还是不是活着谁都不知道!不!就算是活着,也一定是满脸血痕狼狈的活着!”

    “没有如二姐期待的那般狼狈,还活在日益强壮的耀真的很对不起呢!”清丽之声在空缓缓响起,众人循声而望,只见入口处逆光款款进来一女子,那女子墨发如瀑,眉眼如画,肤若凝脂,淡蓝云烟罗锦拖着一层金光款款而来,迈着娟秀的碎步,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扑面而来,发上的不加修饰却又偏偏衬得气雅如兰,这样灵动与端庄共存之态着实吸人视线。

    “风扶摇!”风水月仔细辨认良久,大惊失色。

    只见风扶摇气定神闲,走来的步伐缓慢轻动,不似一般女子那般紧张,恍然失措。

    神态悠闲,气若幽兰,偏生那双眸淡漠如冰,仿佛蒙上一层迷雾,令人看之不清却又直觉那般高不可攀。

    走至右下三步,风扶摇笔直站立,右手带着衣袖舞动,双手合于额前,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对皇帝行了宫廷之礼:“罪女风扶摇,拜见陛下,娘娘。”

    一举一动优雅守礼,既带着生的傲气又透着臣女的维诺,这般贵气仪态,一恍然,众人在那一瞬间,仿佛见到了母仪下的皇后。

    “是你!”皇帝诧异开口,这一出声令老太太浑身一颤,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山呼道:“罪女风扶摇,她已经与我风府无干,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眯着眼不屑的对老太太瞪了去,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的风扶摇身上,却不料正好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睛,那一刹那,皇帝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环抱着兰贵妃的腰肢。

    “陛下!”兰贵妃嗔怒的锤了皇帝的胳膊,噘着嘴竟是撒娇。

    这是兰贵妃与皇帝之间的情趣,却不想这次竟然失了效,皇帝不但不予理睬,反而难得的收了腿脚,正襟危坐。

    做完这一系列的举动,皇帝诧异的对自己看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经,眼前只见过两面的女孩,竟然能给他这样的压迫感!

    风扶摇抬起眼与皇帝对视一眼,轻轻扯了唇,低声道:“正是罪女。”

    “为何要自己是罪女?”皇帝挑了眉,饶有兴趣的询问。

    风扶摇抬眼再次与皇帝对视,唇角微勾,磕了个头,低声道:“家父在峡山历经艰辛,臣女却在京都苟且偷生,这般不孝自是罪过,这是其一。家姐虽比我年长却是庶女,身为嫡妹没有教会庶姐什么是贞洁什么是妇道,未明确三书六聘便入住男方之家,不守清誉此为其二。家风甚严却毅然选择女扮男装孤身前往京都意图以一己之力报效国家,完全忽略我朝女子不得为官不得干涉朝政之规,此为其三。明知今日及笄,却不得有家人陪伴私自前来惊扰圣驾此为其四。此四大罪责罪女皆有所忧虑,在陛下圣主面前自当不敢脱罪,还请陛下降罪!”

    这一翻话下来周围看热闹之人不免心中叫好,这哪里是什么认罪之言,根本就是一段正名声立威仪之语。

    其中第二条更是直接讽刺了今日六皇子与风家二姐,言辞这般犀利直令人招架不住。

    “庶姐在外几年,没有家规束缚,竟公然触怒圣颜,臣女身为风府嫡女,甘愿承受管教不严之责。还请陛下降罪!”

    风扶摇眼神分毫未动,镇定自若之声霎时间令吵嚷的场面安静下来,文武百官在左,家属女眷在右,奴仆依序而站,全都诧异的将视线聚集在地上那一个点上。

    识大体又守规矩,言语间立场坚定,面对危险坦然自若,这般处世之风不得不令轩辕烈侧目。

    对比起身边行为泼妇一般的疯女人,轩辕烈心中无比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