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却是个嘴闲不住的，又在一旁：“我们寺里这几年香火旺得很，每前来烧香的香客陆绎不绝，再加上先前长公主和皇上也都来过，很多人都我们寺里的香火沾了龙气，灵验得很。”
他一边走一边，恨不得把他们寺院如今的盛况都尽数道来。
花染只是静静地听着，想当年，他为了招揽香火这件事可没少费心思。
让无念将莫君言带到他的禅房，花染便独自一人去找空净了。
空净正在正殿礼佛，一见花染回来，赶紧起身揖首道：“见过住持师兄。”
花染先上了香，这才和空净了要离开的事。
他虽然早已还俗，这几年也一直不在寺中，但是这一次再离开，便是真正的踏出这空门了。
空净是个一心修佛的僧人，自有一番出家饶超然脱俗，自知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归宿，听了花染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只是一脸坦然地接受了。
空净离开后，花染便独自一人跪在大殿里的佛像前，虽他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出家人，但是这些年也确是得了佛主的庇佑。
因而这一刻，他的心里却是无比的虔诚，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虔诚。
他静静地跪在那里，想着他初次来到这个寺里的情景，那时这座寺庙还只是一座空庙，里面空无一人，破烂荒芜，也不知多久没人住了。
了生大师看了一眼道：“行了，就这里吧，以后就在这里了。”
那是花染第一次住这么破的地方。
破到没有一处好地方了，活脱脱就是那些话本子里，专门用来闹鬼的好地方。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他难以忍受的地方，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他们还没有饭吃。
起先他身上还有几件值钱的东西，然后一件接着一件全部拿去当了，然而师徒俩没用多久，便彻底身无分文了。
最后连他的衣服都被拿去当了。
他彻彻底底地意识他，他已不再是金尊玉贵的西宁王世子了。
曾经所有的一切都彻底离他远去了。
这对于一个生来富贵，曾经鲜衣怒马，从来不用考虑生计的少年来，无疑于塌下来。
可是，已经塌了。
然后他就每跟着了生大师一起下山化缘，起先他根本不敢抬头，更不敢开口话。
因为他怕看到别人那嫌弃而又厌恶的目光，他更不想看到自己那一刻在别人眼中的样子。
他觉得那时的自己就像一只被人处处的嫌弃流浪狗，他所看到的每一个眼神里，都带着深深的厌恶。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听到了生大师在他耳边念叨：“阿弥陀佛！多几回你就习惯了，身为出家人，你要知道，这世间一切皆是虚妄……”
他着着，连自己都不下去了，最后直接来了一句总结：
“反正，等过些日子你就会知道，脸这东西，长在你自己身上，别人拿不走，你也丢不了，总之一句话，要了也没用。”
花染：“……”
这是一个出家人会的话？
“行啦，快黑以，赶下一家吧。”了生大师带着他继续“不要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