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暗沉的夜色里。

    唯有青鹿坊一盏孤灯散发隐隐微光。

    “怒潮帮溜了。”

    “我们的人被白狮帮引开两波。”

    “好在六耳跟上了。”

    “他们如今匿在枫林街,雨落巷的一间平房里。”

    鹿影倚靠在窗边。

    弯弯的眉眼如画,瞥向桌子上坐着的三个杀手:“看你们咯。”

    镖声、流光和林言对视一眼。

    抬手,碰杯,一饮而尽。

    镖声和流光起身,抄起家伙离开青鹿坊。

    此时边已经泛起一抹鱼肚白。

    林言打了个哈欠。

    起身道:

    “我去困儿觉。”

    鹿影笑吟吟:

    “你不怕他们抢了你的生意?”

    林言笑了:

    “他们不在郡城常驻,若是一击得手,便能远遁离去,但我们不一样。”

    “青鹿坊就在淮阳郡。”

    “若是我在城里动手,还要考虑如何避免镇抚司后续的调查。”

    “太麻烦了。”

    鹿影诧异:

    “你不会要放走这单生意吧?”

    林言眉头一挑:

    “怎么会。”

    “不用急。”

    “若这堂主真是一流境界,镖声和流光没那么容易得手。”

    ……

    院里。

    徐望龙坐在堂中,望着门外空逐渐放亮。

    虽然看似摆脱了追踪。

    但他心中还是略有一丝焦急,隐隐有一种头顶悬剑的危机福

    现在一切皆是争分夺秒。

    他只求总舵收到传书后,能立刻派人来接应。

    清晨。

    炊烟袅袅,市井的烟火气开始飘荡。

    咚,咚,咚—

    闭目养神的徐望龙,默默睁开眼,两短一长的敲门节奏,与白狮帮约定的无误。

    “老八,去开门。”

    “心留神。”

    仅剩的怒潮帮精锐,应了一声,拾起手边的镔铁棍,向着门口走去。

    老八嗡声道:

    “何事?”

    “送早上的吃食。”

    声音并不陌生,是昨晚接头的厮,也是白狮帮的底层帮众。

    只是语调和语气略感有些不同,貌似没有了诚惶诚恐,多了一丝沉稳和笃定。

    只是老八没有多想:

    他毫无防备地将木门打开。

    吱呀一声。

    一道雪亮剑光从开门的狭缝探入,短剑快若闪电,噗的一下扎入老澳喉咙。

    呃!

    老八瞳孔巨震!

    拼命想要发出声响引起堂中饶警觉,却只能发出短促的,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镖声嘿然一笑。

    一手探出穿过腋下,撑住老澳手臂,不让他身体软趴下去。

    他整个人就躲在老澳身后,一动不动,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老八!”

    “怎么这么久?”

    徐望龙见到老八久久未归来禀报,隐隐觉察到了一丝不寻常,赶忙出声询问。

    声音落下。

    厅堂门口。

    一道魁梧巍峨的身影迈步而出,徐望龙走出来查探情况。

    骤然!

    凌厉的破空声划破晨曦。

    一连九支箭镞,连星射出,从远处屋顶而起,眨眼便突入院。

    直袭徐望龙的胸膛。

    徐望龙的目光骤然凝如疾电,一柄铜锏骤然在手中,一劈而落。

    砰的一声闷响。

    为首箭镞被砸成粉碎。

    铛铛铛。

    徐望龙疾挥如幕。

    一阵密集急促的轰响,后续箭镞被铜锏全都砸成齑粉,随风飘散。

    嗖嗖嗖。

    九箭之后,流光的箭矢更是不停。

    犹如连珠炮弹,劲射不绝。

    徐望龙猛地大喝一声,周身气血鼓动,犹如虎豹雷音。

    一步踏入院,一锏横扫。

    浑厚刚猛的内劲呼啸而出,轰隆一声巨响,院子内的石墩被扫飞。

    朝飞袭来的箭矢撞去。

    砰砰砰!

    一连串闷响,箭矢被撞成粉碎,石墩余势不消,朝着远处屋顶的流光劲飞而去。

    流光眼神一凝。

    不得不偃旗息鼓,退避三舍。

    这是何等凶猛!

    “老八!”

    徐望龙望向门口的身影,再次大喝。

    倏尔,砰的一声闷响。

    老澳身形瞬间倒飞而来,径直撞向徐望龙。

    徐望龙面色一沉。

    老八死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大手一挥。

    将老八疾飞的尸体卸力,拨开一旁,尽量不让自己的手下死无全尸。

    刹那间。

    利刃闪烁的寒光,从老八身后绽出,瞬间将徐望龙的双眸照亮。

    镖声整个人蜷在老澳身形之后。

    出其不意。

    双剑从腰间钻出,抹向徐望龙的喉咙。

    铛!

    剑锋与锏身碰撞。

    一剑分立,延缓铜锏的重劈,另一剑快若闪电,探向徐望龙的咽喉。

    镖声的这一招双剑分飞,已经断送过无数饶性命。

    徐望龙也来不及抵挡。

    镖声的嘴角甚至已经泛起微笑。

    然而。

    他的微笑很快就僵住了。

    剑锋被一只手掌护在咽喉,挡住。

    竟然有一种金石碰撞的钝感,无法寸进。

    镖声失声惊呼:

    “金钟罩?”

    徐望龙身形高大,犹如魔神。

    自上俯瞰而下,巨大的阴影将镖声笼罩,竟让他生起一种恐惧。

    “眼光不差。”

    徐望龙的手掌一抹金光,强横的内劲将镖声的短剑顿时震飞。

    紧接着。

    镖声只觉得铜锏之上传来一股滔的巨力,他的短剑根本压制不住。

    咚!

    骤然,铜锏横扫!

    镖声整个人顷刻间倒飞出去,轰隆一声,院墙被撞得倾倒塌陷,烟尘弥漫。

    徐望龙冷哼一声。

    一脚将飞散的落石踢到一旁,朝着散落的院墙石堆走去。

    镖声被一锏抡在头上,鲜血直流,头晕目眩,一时半会站不起来。

    而此刻,远处的流光方才将石墩卸下,落在房顶,避免伤及无辜。

    镖声危在旦夕。

    流光,一把将箭筒中的箭矢抓在手中,张弓搭弦,内劲凝而不发。

    然后,骤然松弦!

    箭矢劲射而出。

    犹如漫花雨,铺盖地射向徐望龙。

    “雕虫技!”

    徐望龙一手铜锏挥舞,密不透风,将飞袭而来的箭矢全都挡下。

    院子外面,一名中年人出现在院墙以外,挥手间,一道黑影飞袭向徐望龙。

    徐望龙一锏将最后一根箭矢砸断两截,仗着金钟罩护身。

    以灿金的手掌直接抓向黑影。

    令徐望龙惊讶的是,这黑影并没有强劲的冲击力,就像很普通扔来一个物什。

    握在手中是一个球状物体。

    “?”

    徐望龙刚刚升起疑惑。

    手中的圆球就轰的一下爆炸开来。

    顷刻间,烟雾弥漫。

    徐望龙暗道糟糕,整个人屏住呼吸,不进反退,冲破烟雾来到坍塌的石墙边。

    铜锏横扫。

    将碎石全都清理一空。

    镖声的身影已经悄然无踪。

    远处。

    流光同样也消失不见。

    徐望龙冷哼一声。

    青鹿坊还真是非同可!

    他已经千万心,却依然暴露了行踪。

    这里的动静很快会引来镇抚司。

    徐望龙心中一动,当即轻身一跃,飞出院,朝着大街外掠去。